謝鶴語的字他看過,清雋端方,這幾個字寫得尚有幾分青澀,筆鋒沒成型,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謝鶴語的字。

喻聞捏著校服布料,感到了一絲不對。

圖案還能是巧合……但內襯裡麵的小魚哥哥……

不管怎麼說,這個稱呼代表的應該是一個人。一模一樣的圖案,相似的象征意義……這要說是巧合,未免牽強。

喻聞琢磨了下,腦海中迅速浮現出n個科幻版本的劇情走向,平行時空?外星人?克隆人?未來世界……

狗血一點的版本……其實他現在是失憶狀態,忘記了愛人,謝鶴語獨守一份回憶,與他重新開始,而曾經相愛的證據卻不會隨著記憶消弭,遺留在舊物上……

哇,好狗血。

喻聞編得有點興奮,拎著校服就往外跑,正好在客廳遇見下樓的謝鶴語。

“謝老師,解釋一下這個!”他把校服展開,目光灼灼地看向謝鶴語,雖是質問的語氣,顯然好奇更多些。

謝鶴語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掃過內襯上的字跡,眸光驀地一凝。

問之前,喻聞覺得這應該牽涉到一些舊事,謝鶴語要慢慢回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玄之又玄地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身上留下無數巧合……這隻能說明他們有緣分。

然而謝鶴語久久沉默,那不是回憶的表情。

喻聞興致盎然的笑意慢慢收斂,舉著校服的手垂落,他問:“我們真的見過?”

他記得很早以前,謝鶴語就問“我們是不是見過”,但謝嘉茂說這是腦震蕩後遺症,後來謝鶴語也沒再提過。

謝鶴語蹙眉,似是反駁,薄唇翕張一下,卻沒能吐露出什麼辯解。

自己亂編是一碼事,可如果這麼離奇的故事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喻聞覺得無法接受。

他更希望這是一種巧合。

喻聞抬起眼緊盯著謝鶴語,探究地問:“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來曆……”

“……知道。”謝鶴語總算開口,道:“我猜到了,你——”

喻聞:“我的意思是,在我刻意透露給你之前。”

謝鶴語:“……”

他不說話,喻聞就得到了答案。

客廳雜亂沒處下腳,喻聞想找個能坐的地方,好好談談,可環顧一圈,到處都是紙箱。謝鶴語過來牽他的手,他自己都沒想清楚,卻下意識避了一下。

“……”

後背緊貼牆麵,冰冷的觸感越過衣料,直達皮膚。喻聞僵在原地,謝鶴語似乎也愣住了。

隱瞞是一把利刃,在兩人和諧的關係中間劃了一道,身體遠比思維要誠實,既有隔閡存在,就無法再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

謝鶴語怔愣片刻,也意識到這點,緩緩正色起來。

他不由分說拽住喻聞的手腕,忽略那一點細微的抗拒,把他抱到懷裡,摸摸後腦勺,說:“是我見過你,在很久以前……的夢裡。”

說久(),其實也不算久?()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最後一次也就四五年前,隻是因為是夢,那些畫麵在腦海中回憶起來,縹緲又孤遠,零散得像幾輩子前的故事。

有幾年謝鶴語時常做夢,不知道是不是腦震蕩的後遺症,那些夢光怪陸離,各色各樣。

夢境醒來後就不清晰,再深刻,過個三五日也就忘了,謝鶴語對夢裡的內容印象不深,唯獨有個人,時常光顧,他記得清楚。

是個眼尾有顆淚痣的哥哥。

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隻見到對方的作業本上常畫一個特殊的小魚圖案。

十歲的謝鶴語管他叫小魚哥哥。

他的腦震蕩後遺症從十歲持續到十五歲左右,陸陸續續做了四五年的夢,中間定期去醫院複查,醫生也說不出所以然,隻能給他開藥。

夢境雜亂,有時他會半夜被夢魘住,驚醒過來,家裡人為此很擔憂,那段時間把他當眼珠子看。

謝鶴語自小早熟,要說從小到大,有什麼令他感到棘手的事,這些怪夢一定算一件。

不佳的睡眠甚至影響到他白日上課的狀態。

後來他會在入睡前,祈禱今晚能夢到那條小魚。

小魚哥哥的夢境是最平和的,甚至帶著些暖融融、太陽一樣的熱意,他很愛笑,老師同學都喜歡他,早上匆匆進校門,跑得頭發亂糟糟,放學後騎著自行車晃悠在梧桐小路,嘴裡叼著商店買的小零食……

謝鶴語始終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料想應該長得很好看,因為學校喜歡他的人很多……嗯,男女都有。

謝鶴語的夢持續了五年,夢裡的小魚哥哥似乎也在長大,周圍環境從高中變成大學……

喜歡他的人依舊很多,男的更多。

小魚不得不跟每一名接近的同性強調:我不是男同,我對你沒意思,希望你對我也沒意思嗷。

謝鶴語被後遺症糾纏了四五年,升上初中後,這樣的夢魘逐漸減少,所謂的病症似乎在慢慢好轉。

有一日,他忽然橫生出某種很古怪的預感,他覺得自己或許不會再夢到那條小魚了,趁著自己還記得,他把那個漂亮的雙魚圖案繪在了校服上,在校服內裡寫上“小魚”,遲疑很久,又補了兩個字:哥哥。

這場持續了五年之久的夢中相逢,在那個陽光燦爛的午後落下帷幕。“小魚哥哥”四字是謝鶴語的告彆詩。

自那以後,謝鶴語幾乎沒有再做夢,也沒有在夢裡見到過熟悉的麵孔。

在公交站見到喻聞那次,他是真沒想起來,畢竟小魚哥哥在他記憶中的麵容始終是模糊的,而且五年過去,他連雙魚圖案都記不清了……

夢境遠比普通的記憶更容易被大腦遺忘。

直到幫喻聞搬家那次,在電腦上看見熟悉的簡筆畫……塵封的記憶被勾出冰山一角,他回去後立刻翻找舊物,在校服上找到自己曾經見過喻聞的證據。

想起這些,意識到喻聞不屬於這個世界,就是件順理成章的事。

“喻聞

() ,你沒有發覺嗎?你跟這裡的聯係趨近於無,你身邊沒有父母,沒有親緣,即便是孤兒……也不該連前二十多年的經曆都是空白的……”謝鶴語低聲說著。

喻聞望著天花板,沒有說話。

這些都是非常明顯的破綻,隻是大家在外工作,又是娛樂圈這種地方,沒有人會蠢到主動問藝人的家庭情況,隻要喻聞不提,就不會有人問。

可對於謝鶴語這些身邊人而言,隻需稍加留意,就會發現無數個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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