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幾乎沒得過病的奧瑟,莫名其妙生了場怪病,昏迷了三天。
痊愈後,希爾德貝裡熱鬨得好似過年,尤其是後廚,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為淩熠辦一場正式的接風宴。
幾位大廚都獻出自己的拿手絕活,甚至為爭誰做主菜打了一架,最後還是抽簽決定上菜順序。
近四米長的餐桌擺滿令人眼花繚亂的鮮花和裝飾,兩個儘頭分彆擺放了單人份的豪華餐具。
魯瑪雙手交疊於身前,微微垂首,將宮廷禮儀詮釋得淋漓儘致。
即便在主人公現身後,依然維持住完美的表相,假裝沒看到淩熠挽住奧瑟的手臂。
仆人拉開座椅,奧瑟在餐桌的一端落座,淩熠遙遙望了眼另一端的座位,中間的距離甚至能縱著躺下兩個自己。
魯瑪眼中劃過一抹不明顯的得意之色,卻被淩熠敏銳地捕捉到。
他瞬間了然,嘴角輕揚,如魯瑪所願走向了餐桌的另一端。
仆人同樣畢恭畢敬為他拉開椅子,淩熠卻看也不看,徑自拿起桌上的空高腳杯,假裝端詳了一番,隨後邁著優雅的步伐回到奧瑟身邊,將玻璃杯在他右手邊一放。
“煩請把餐具拿過來,我要挨著殿下坐。”
魯瑪禮貌又不失強硬:“安排主人對麵的位置是對您的尊重,這也是宮廷慣例。”
“慣例?”淩熠笑著接,“經常有OMEGA造訪這裡,與殿下共進晚餐?”
魯瑪微頓:“那倒沒有,但是,也經常有其他客人……”
“既然沒有慣例,那我就是先例。”
淩熠拉起奧瑟的手:“殿下,原來我跟其他客人的待遇一樣,隔著那麼遠,我都看不清您的樣子。”
他故意將“其他客人”四個字咬得很重,聽上去就像是因不滿意而撒嬌。
奧瑟明知他在做戲氣人,卻偏偏很吃這一套,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
“把他的位置搬過來。”
魯瑪頷首,還想拿宮規說事:“殿下……”
才說了兩個字,就被打斷。
淩熠進一步煽風點火:“我在食堂吃飯,跟同學坐得都比這近。”
想象淩熠被一群8、9開頭的ALPHA軍校生圍著進餐的場麵,奧瑟的命令多了一絲冷硬。
“我說搬過來你們沒聽到嗎?”
仆從見殿下有隱隱動怒的跡象,當下顧不上總管是否反對,動作麻利地將餐具和椅子都搬到了奧瑟跟前。
淩熠衝魯瑪莞爾一笑,隨後才坐下:“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歡異地戀。”
魯瑪:“……”
又有一名仆人拿來餐前紅酒,正準備為二人斟上,卻被淩熠阻止。
“這是元帥拿來的酒嗎?”
“回淩熠殿下,不是的,元帥送的是克羅斯頓莊園釀製的白葡萄酒。”
“我想試試那個。”
上次在克羅斯頓,酒
是司蒂拿給他的,出於謹慎他一滴未沾,僥幸逃過一劫。
元帥親自送來的酒必定安全,他早就想嘗嘗這傳聞中的美酒。
奧瑟:“克羅斯頓的酒後勁十足,你確定你能行?”
淩熠年輕氣盛,聽不得彆人激他。
“殿下小瞧我,陸頒第一海量可不是浪得虛名。”
奧瑟失笑:“那看來是要找陸頒校長好好談談了,堂堂軍校居然不禁酒,我看這校長還是彆當了。”
他側身吩咐仆人:“去,把雷铖送的酒拿來。”
淺金色的液體緩緩注入高腳杯,礙於嚴格的軍事化管理,淩熠沾酒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但這並不妨礙他說大話。
模仿電影裡的人物,他握住酒杯輕搖,慢嗅,淺酌,隨即眼睛一亮。
“這酒裡是不是加了蜂蜜?”
奧瑟對淩熠越來越熟悉,當他露出這種表情時,代表由衷的喜歡。
“看不出來,你還是品酒的行家。”
“我猜對了嗎?”
奧瑟同樣捏起酒杯輕晃,杯口散發出令人陶醉的芳香。
“克羅斯頓釀酒使用的梅梵瑙葡萄是莊園內特有的品種,由於果香獨特,曾經有人偷剪莊園的葡萄枝去養,結果釀成的酒又酸又澀,難以入口。”
“為什麼?”
“那是因為他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克羅斯頓的特產不光是葡萄,還有一種獨有的花,名叫柚茜花。這種花的花蜜能中和掉梅梵瑙的澀味,又不會覆蓋它本身的口感。
“換一種葡萄,釀不出它的風味;換一種花蜜,又中和不掉它的酸澀。隻有這兩種生長在一起的葡萄和花,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才釀成風靡帝國的克羅斯頓白葡萄酒。”
淩熠聽得認真,喝酒的動作也沒停,仆人見杯子空了便重新續上,兩個人誰都沒在意續了幾次。
“這個偷葡萄的人,怎麼不索性連花一起偷了?”
“柚茜花對環境要求極高,隻有在土壤、溫度、濕度全部符合要求的條件下才能生長,我因為覺得好看,跟雷铖要過幾株……你要是感興趣,可以給你看它們的標本。”
淩熠莞爾,既覺得好笑,又為這幾株花的結局表示哀悼。
他下意識又將酒杯送到嘴邊,杯口被奧瑟按住。
“彆光喝酒,吃點東西。”
淩熠打量麵前看不出原型的食物,精致到不知如何下手的擺盤,甚至還有神奇的霧化特效。
他不知道是酒精讓自己視覺模糊,還以為皇子禦用的廚師有鬼斧神工的能力,能把食物做到自帶濾鏡的程度。
視線越過他的碟子,來到奧瑟麵前跟他一模一樣的擺盤上。
“殿下,您那份看起來更好吃。”
奧瑟會意,拿起刀叉熟練地切下一小塊,送到他嘴邊。
淩熠就著他的叉子吃進嘴裡,肉類的鮮香刺激味蕾,淩熠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魯瑪不動聲色走過來,為奧
瑟重新添置了一份餐具。
淩熠見了,笑話道:“皇子的用餐禮儀果然講究,連餐具都要比彆人多一套。”
魯瑪:“不公用餐具能避免疾病的傳播,這是最基本的用餐常識。殿下身體才剛痊愈,在健康問題上更要多加小心。”
奧瑟正要嗬斥她適可而止,忽然聽到淩熠喊他。
“殿下。”
奧瑟回頭,被俯身過來的淩熠嘴對嘴堵了個正著,舌尖旋即品到了酒香。
柔軟的觸感一發即離,定睛再看時,淩熠已經回到原位,像偷襲得逞一樣得意地舔著嘴角。
他故意揚聲:“麻煩給奧瑟殿下換個舌頭,這個接觸到平民病毒,不利於健康,不能要了。”
魯瑪臉色難看,與她成鮮明反比的是仆人們壓不下的嘴角,恨不得拿出手機錄像。
誰能想到被判孤寡終生的奧瑟殿下得到OMEGA後,二人的相處居然這麼甜,希爾德貝裡就像迎來了春天。
酒精在淩熠的血液裡發酵,將紅暈緩緩推上他的腮邊。
奧瑟感到桌下有東西隔著褲管的布料,與他的小腿腹緩緩摩擦。
原來這才是坐在一起的極致妙處。
魯瑪雖然看不見淩熠餐桌下的小動作,卻能感覺到二人之間異常的暗流湧動。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這個不知檢點的平民又在勾引殿下。
“你不能再喝了。”奧瑟好意勸阻。
淩熠眯起眼睛後,眼角上挑的弧度更加放肆。
“殿下是怕我酒後鬨事……還是怕我酒後亂性呢?”
他的語調跟動作一樣曖昧,奧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仿佛在這一刻決定了今天的主菜。
“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