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懿心神分出。

一邊去瞧三房。

一邊觀察周圍變化。

雖然知道的消息不大多,但從三房和淮二嫂子說的話,也能推測出八分。

三房為了長些臉麵,對吳子道許以重金,請對方為自己擴建的宅子挑個開府的良辰吉日。

吳子道修習丹法,想再度名震京畿,順水推舟接了下來。

三房想狐假虎威,不料養虎為患。

一聽家裡不安生,寧氏幾個好友,都是心中一激靈,就算各個身披大氅和鬥篷,還是在雪天察覺到絲料峭的寒意。

誰不怕鬼?

一時間,無數個小時流傳在街頭巷尾的深宅古井話本子,全湧了出來。

尤其是一些年歲小的姑娘們,不自覺地靠在一起,試圖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驅散心裡的冷。

“京裡去年就鬨鬼,新鄴門那片,每晚都有哭嚷聲,你說是不是有人最近過去,沾了晦氣。”

“說不準是西南街呢,前些日子走了水,死了許多人,現在還亂糟糟地埋著。”

“……你們說,會不會又是怨鬼附身——”

“啊!?不能吧。”

“什麼不能,那鬼怨氣極重,總是害人,也就吳道長鎮得住。”

“……”

沒說幾句,就有管事嬤嬤瞧出問題,圓臉一板,一個眼神瞧來,連個話都沒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堆就噤聲了。

姑娘們:“……”

嬤嬤比鬼可怕多了。

這是真扣她們的月例銀子。

各處的聲不少,錯過這個,還有那個,加上各家主母也講,能拚湊出不少內裡消息。

喬昭懿聽了一會兒,就知道了不少陰私事。

比如岑三爺曾在院裡養了個體弱不能自理的美貌小妾,又某戶人家吃了蛇鍋後就渾身長滿蛇蛻,還有流傳在某個宅子裡的古井女屍……

喬昭懿也想到幾個以前看過的,抖了抖身子,分開心神。

可不能再想。

不然上輩子陰影成這輩子的了。

院子裡鬨哄哄的。

寧氏收拾出幾間廂房,供貴客們歇息。

喬昭懿和薑歸寧便去,一同進來的還有大房家的鄭氏和大房夫人,不久,五房家的淮一嫂子也進來。

熱茶、熱湯隨之遞來,寧氏抽不開身,幾個媳婦來告罪。

一番推拉,這才再得清靜。

鄭氏是雙身子,額外備了碗紅糖雞蛋,隻鄭氏沒什麼胃口,動了兩筷便放下。

鄭氏雙頰生憂,“也不知嚴不嚴重。”

她本想著給腹中孩子借點福分,現在來看,若是能不遭禍,就是老天保佑了。

鄭氏輕撫小腹,希望他們爭點氣,給爹娘拚出個富貴。

“有吳道長在,你莫要憂心,孕中多思不是好事。”

跟來的大房夫人勸著。

原本也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幫著丈夫處理內外事宜⒅()_[()]⒅『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是丈夫去得早,家裡也不安生,人不比以前,說話也沒了往日的音量,總顯氣弱。

鄭氏:“……是。”

淮一嫂子和喬昭懿說話。

淮一嫂子搓搓手臂:“外頭可真冷,也不知道鬨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喬昭懿:“之前不說是治病嗎?”

“許是大師瞧出了問題吧……”

前院。

岑三爺和寧氏站在吳道長身前,憂心忡忡,問出來同樣問題。

吳子道隻說,“邪祟藏於人中,現在不除,日後定生大患。”

他動作不緊不慢。

仿佛料定三房要出事。

岑三爺和寧氏被這一下堵住,心臟脾胃腎頓時哪哪都難受。

總感覺家裡頭不乾淨了。

這宅子都想給賣了。

他們想求吳道長速戰速決,快快將邪祟抓住,還三房個安靜。

吳子道卻說,邪祟通過竅孔藏於人身,人力難尋。

隻有依靠白龍王的無上神力,才能將妖邪引出。

岑三爺和寧氏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隻能退出,焦心等著。

沒想到,不過半個時辰,真有妖邪現世。

出事的是一位常年伺候在寧氏身邊的一等丫鬟,名喚彩香。

人原本還好好的,在院裡幫著灑掃,隻是在端著東西去了吳道長的院後,再回來不大一會兒,人就不成了。

人拿著柴火,要向灶台裡添,不知為何,突然不肯挪地,就呆愣愣地坐在鍋灶前,手裡拿著根柴,目光愣愣的。

溫水的彩蝶喚她好幾聲,都沒回應。

彩蝶還笑:“怎麼,做了虧心事,被道長嚇到了?”

彩香終於有了反應,不是回答,而是繞著院子跑步。

彩蝶:“……?”

啊??

她懵了。

彩香跑還不算,還又哭又笑的,在地上撒潑打滾。

岑家三房好歹也算是個大戶,祖上都是清貴人家,何曾見過如此陣仗。

一時,滿院寂靜,隻有奪命奔跑的彩香。

眾人:“…………”

動靜很快傳遍宅院。

廂房裡。

薑歸寧聽見下人的通稟,心臟撲通撲通地跳,鄭氏和大房的夫人也滿臉蒼白,生怕沾上什麼不乾淨的。

鄭氏捧著肚子,站在最裡頭。

但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喬昭懿聽外麵的動靜,還挺好奇,到底是怎麼鬨出如此大動靜的?

她心癢癢,乾脆引了個六房無人在,麵子上不好看的由頭,先走了出去。

淮一嫂子猶豫片刻,也跟上。

三房現在已不是一個亂字能形容的,簡直是雞飛狗跳,哭聲遍地。

前頭的玩命跑,後頭的氣喘籲籲

() 地追。

小廝們還好,丫鬟們平素裡都是伺候姑娘小姐的,何時做過如此不雅的事,人又追不到,跑著跑著,自己也開始抹眼淚。

喬昭懿一人剛走到前院,就見一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滿臉緊張,東躲西藏。

兩隻手還死死按住自己頭頂,嘴裡喊著什麼“對不起,我錯了,彆拔我的頭。”

神神叨叨。

顛顛倒倒。

旋即就被一道袍童子用縛仙索死死捆住,口中再塞錦帕。

這招喬昭懿倒是知曉,是怕身患癔症之人,不能控製口舌,傷了自己。

動作熟練至極,一瞧平日裡就沒少做。

人一捆死,扔在原處,再去尋下個發病的。

而丟在原處的,自有三房的人來找。

喬昭懿:“…………”

怎麼有點像過年殺年豬的陣仗。

再不就是什麼草原上的套馬?

而且他們的動作也太熟練了吧,像實際操作了千百回一樣。

她小聲去問淮一嫂子。

淮一嫂子一拍腦袋:“忘了,你今年剛嫁進岑家。”

做姑娘家和做媳婦的,是不一樣的。

姑娘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做媳婦的,外頭的事都要知曉一一。

淮一嫂子:“長公主去年頭疾頻頻,就是吳道長治好的,也因此有了名聲。”

“說來也巧,頭疾之後,京中出了幾場惡鬼食人之說,鬨得人心惶惶,好幾位大師去了都無法子。”

“是——”

“吳大師?”喬昭懿說。

淮一嫂子:“是呢,隻有他去才鎮得住,他忙了大半個月,挨個去鬨鬼的人家救治,也不要銀子,三倆瓜果就算賞錢,當時許多人都喚他活神仙。”

聽淮一嫂子所說。

當時各家鬨鬼的場景,就像今日的岑家三房。

明明剛才還是好好的,不知道哪句話惹到了人,突然間神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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