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宴會之中。
目睹著自己的保鏢將人帶走,彆墅主人臉上虛浮的笑容真實了些,轉向旁邊似乎有些不安的雪村霧彌,聲音刻意放柔了些,哪怕這聽上去效果並不算太好:“雪村,我能這樣叫你嗎?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橫濱市的市長......真是年輕有為啊!”
雪村霧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纏著的綢帶。
實在不行的時候......哪怕長刀暫時不在身旁,但是綢帶有些時候隻要運用得當,同樣也是殺人的工具。
這人好假。
哪有人會這樣誇的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雪村霧彌默默想道。
如果是當上了異能特務科的長官,港口黑手黨的乾部,又或者是武裝偵探社的社長之類的......倒是的確能夠坦然接受下這個“誇獎”。
不過這個人的言辭......
直覺係的小橫濱做了個類比。
就像是想要將人哄回家的狼外婆一樣。
銀發少年整個人看上去蔫了些,這一絲變化雖然很細微,但是卻沒逃過彆墅主人的眼睛。
他注視著少年迷蒙的灰藍色眼眸,像是一汪凍湖,倒映著彆墅主人此時的麵容。
五官平淡端正,唯有一點較為割裂的是——
他的麵容上,有一道猙獰的縫合線。
彆墅主人唔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這張臉。
哎呀,原來這張臉做出這樣的表情還怪瘮人的。
之前沒嘗試過,失策了。
他稍微調整了一下麵部的表情——無論對方能看見與否,他都還是儘可能的完善了一下自己的姿態:“不過非常抱歉,沒辦法讓雪村欣賞到我收藏的字畫......或許等會兒L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為你講解賞析這些藏品。”
作為彆墅的主人、此次邀請函的發出者,他和雪村霧彌聊的時間有些過長了,已經吸引來了不少目光。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話題,年長者鎮定自若又極有底氣的模樣:“要記得等我哦,雪村。”
在聽不到對話的旁人眼裡,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這位彆墅主人對著目盲的少年進行著關心,然而實際上——
臉上有縫合線的男人依舊是風度翩翩的模樣,所吐露的話語卻驟然染上若有所指的威脅:“如果我們等會兒L沒能共同欣賞我的藏品的話......我會感到失望的。”
他歎了口氣,對著另一邊想要過來和他搭話的人點頭示意了一下,最後說道,“你的保鏢先生,可能就會出一些小意外了。”
說完,彆墅主人便不失禮節的和雪村霧彌暫時說了聲道彆,便邁著步子走向其他人群,開始了新一輪的社交。
彆墅主人一邊維持著人設,好讓這群人看不出什麼差彆,一邊在心裡稍微琢磨了一下雪村霧彌。
思緒罕見地發散了些。
.......這樣單純的
人,的確是很罕見的了。
而且對方身上有一種近乎超脫了凡塵一般的通透氣質,伴著微微的涼意,銀色的長發依舊隨意地散落著,一打眼竟是讓人有些不容褻瀆的清冷模樣。
不過一交談,就像是被戳破了的雪團子,露出了裡麵軟乎乎的芯。
......啊,也不知道那個姓虎杖的孩子目前長成了什麼模樣。
如果和雪村霧彌一樣天真好騙就好了。
畢竟這樣才有助於計劃的進行......不過莫名居然也有些不爽。
早就沒什麼道德感的羂索陷入了沉思。
好歹也是他親自生下來還喂過奶的,要是真的生成一傻白甜的樣子,那還真是有些丟臉。
彆墅主人收住多餘的思緒,一邊不動聲色地時不時觀察著雪村霧彌的動向,一邊繼續進行著麵上從容的交談。
唔,按照計劃繼續進行吧。
*
“按照計劃繼續,波本。”耳麥那頭,是夏威夷的聲音。
隻不過對方習慣性上揚的尾音卻不知道為什麼往下沉了些,沒了以往一貫不正經的笑,聽上去......
同樣戴著耳麥、接通頻道能聽到夏威夷說話聲音的黑麥威士忌,已經找好了最佳狙擊點,手上利落地開始組裝起了狙擊槍,在心裡同時想。
——聽上去居然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
一般來說,他印象裡的FBI後輩們,聽上去應當是這種靠譜沉穩的人設。
誰知道這一代的新生王居然不走尋常路......算了。
赤井秀一組裝好狙擊槍,調好狙擊鏡後在頻道裡問了聲,聲音伴隨著冷風一同灌入了耳麥,“藍色夏威夷,你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嗎?”
“不關你的事,萊伊。”對方說,“做好你的本分工作。”
赤井秀一輕輕蹙眉。
這個反應......果然是出了什麼問題。
要不然對方高低感覺得回敬他一句“前輩”之類的話語。
他沉下心,墨綠的眼睛眯起,全神貫注地注意著此時的宴會。
自己找吧。
而波本自然也是聽到了這邊的對話,金發黑皮的服務生在大廳之內遊走著,自如又不露絲毫破綻地搜集著相關情報,自然是注意到了藍色夏威夷將雪村霧彌的那位保鏢帶走的情景。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當場就咯噔一下。
.......不過最開始情報搜集裡的確沒有那名保鏢,那張臉很陌生。
是易容嗎?
安室透的大腦飛快運轉著,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急切。
能讓雪村霧彌信任的人.......
橫濱那邊和整個公安係統的情報是不怎麼共享的,所以了解程度不高,僅限於從黑衣組織那邊獲得的情報。
據說是有一個和對方長相很相似、不過更加年長一些的人,和對方關係較為親近,有人曾經目睹過他們
一同走在橫濱的街道之上。
還有一個則是名為......“莫裡斯”的法國貴族。
在紐約,也是有相關成員看見過兩人一起在服裝店裡買買買。
除此之外好像就隻有......
安室透輕輕吸了一口氣。
結城無,特彆行動科指揮官。
這幾天似乎一直身邊都帶著雪村霧彌,最開始甚至親自過去案發現場接人。
有什麼東西似乎隱隱串成了一條線。
之前藍色夏威夷公然說過,“雪村霧彌”和他是一類人。
而組織那邊,這次的行動也費了不少心思,想要活捉雪村霧彌。
包括組織對於藍色夏威夷的態度......還有他打聽到的,對方似乎每個月都會去一次組織的研究院的信息。
如果那名保鏢真的是結城無易容之後,感覺好像不少東西都可以說的通了。
包括藍色夏威夷現在在通訊中較為異常的態度。
嗯......如果結城無剛剛表現出來的身體上的不適是真實的,那麼也不怪藍色夏威夷現在仿佛在壓抑著什麼的脾氣了。
但是按照結城無的能力,肯定是能分辨出酒裡或者食物裡加了藥的,而將食品不真正咽下去、而是通過巧妙的技巧偽裝成仿佛吞咽的模樣,並且表演出應當有的藥物效果,對於大部分公安來說都是必備技能。
安室透思考著。
如果身為“一類人”的雪村霧彌和藍色夏威夷,都和結城無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那麼結城無......又會是什麼身份呢?
金發黑皮的服務員麵上仍然是帶著完美無缺的微笑麵具,思緒卻不曾停歇過。
......算了,先靜觀其變。
他極為冷靜地繼續觀察著場內的情況。
他同時背負著組織的命令和公安的使命。
不容許絲毫差錯。
*
大廳之內的宴會終於進入了尾聲。
彆墅主人笑吟吟地邀請著來賓一同前往二三樓欣賞藏品,在一番招待之後,等來賓們三三兩兩分散著參觀欣賞各個陳列的書畫之後,才不怎麼引人注目地重新找到了雪村霧彌:“看來你的確是一個守約的孩子。”
雪村霧彌板著一張臉,難得的臉上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嗯。”
他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手腕的綢帶。
無聲的殺意掠上心頭。
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