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尋嵐忘了牧星嶼是怎麼罵自己的嗎?
沒有。
不僅沒忘,反而還記得很清楚,畢竟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好到有時候雲尋嵐會感覺這是種負擔。
就比如他此刻望著簡聞溪柳眉倒豎的模樣,馬上就能回憶起,簡聞溪為什麼會厭惡牧星嶼——那時他隻有五歲,牧星嶼年紀也不算太大,剛滿十四歲,卻正是一個青少年最叛逆乖張的時期。
而他把那個年紀所有的負麵情緒和惡意,全部宣泄到了雲尋嵐身上。
強盜、小偷、令人惡心的寄生蟲、如果沒有你、如果死的人是你……皆是他對雲尋嵐的稱呼與詛咒。
雲尋嵐也一直沉默地聽著,直到這些話被第三人聽去。
“臭崽種!”
那是雲尋嵐第一次聽見簡聞溪罵臟話。
原本他覺得簡聞溪就是個內向的乖小孩,周圍活人一多還會被嚇哭,所以剛聽見這聲臟話時,雲尋嵐還以為是彆人罵的,結果下一秒,簡聞溪就從自己與牧星嶼身後的灌木叢裡,像個炮彈似的衝了出來,惡狠狠推了牧星嶼一把——雖然沒推動。
不過他凶巴巴地撂下了狠話:“你在罵嵐嵐什麼呢?!我要去給太子告狀!你才死定了!”
隻是簡聞溪的狠話沒能威脅到牧星嶼,卻把雲尋嵐嚇了一跳,他費儘口舌才把簡聞溪勸住,替自己保守這個秘密,彆再讓第四人知曉。
簡聞溪答應了雲尋嵐的請求,但始終想不通,雲尋嵐究竟為什麼會容忍牧星嶼那樣辱罵自己。
“他是可憐,可他身上的不幸,不是你的錯,不是你導致的。”簡聞溪情緒激動,雙眼氣得發紅,連距離都顧不上保持了,隔著手套揪住雲尋嵐的袖角,急切道,“以前可以說是他年紀小,不懂事,可如今他都多大年紀了?牧星嶼再敢說那些話,我不止要打電話罵他,我還要把他的嘴打爛!”
簡聞溪的社恐程度,星際海盜都有所耳聞。
雲尋嵐和他相處十多年,除緊急工作外,從來沒有聽過他給自己打電話。
沒想到他如今竟要為了自己,主動去給牧星嶼打電話,還是打過去罵人的,雲尋嵐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簡聞溪:“聞溪,我二哥這次是在易感期回來的,脾氣依舊不太好,不過他真的沒有罵我。”
簡聞溪聞言,視線鎖著銀發alpha的臉龐,觀察他是否有在說謊。
可在確定雲尋嵐所言屬實後,簡聞溪臉色也依舊沒有轉晴,他繼續問:“你是在為他說話嗎?”
“沒有。”雲尋嵐輕輕搖頭,直視簡聞溪的眼眸道,“我隻是在複述事實。”
那雙金色的眼瞳平靜無波,簡聞溪看著卻莫名有些難過,他鬆開雲尋嵐的袖角:“你最近有去看禹醫生嗎?”
“我有定期去看的。”雲尋嵐說,“我現在每三個月有一次大型全身檢查,每個月也有一次心理健康評估。這周末我就會再去見禹醫生。”
禹醫生全名禹嘉諾,是隻
服務於皇室的心理醫生。
簡聞溪的語氣像是祈求:“儘早去吧。”
雲尋嵐便沒有拒絕他:“那我明天下了班就去。”
聽到這裡,簡聞溪終於稍稍安心了些,隻差一件事還要打聽:“你前兩天請的是病假,身體又出問題了嗎?”
雲尋嵐告訴他:“沒有,就流了點鼻血,埃德蒙醫生讓我臥床靜養而已。”
簡聞溪徹底鬆下在喉嚨處提了很久的氣,點點頭道:“好,那我回去工作了。”
說罷,他就轉身離開雲尋嵐的辦公室。
出門時,恰好撞見來跟姬柏與洛蒂交接換班的陸幽和虞沉,簡聞溪對陸幽毫不關注,不過他多看了虞沉好幾眼。
姬柏很奇怪:“簡少爺在辦公室裡和三殿下說了什麼啊?怎麼來時氣衝衝的,現在眼睛卻有點紅?”
洛蒂補充了一處姬柏沒發現的細節:“他還一直盯著你看,虞沉。”
虞沉同樣注意到了這點,可他自己也是滿頭霧水,不明就裡,因為他和簡聞溪從未有過接觸。
他們倆在現實生活中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在於:簡聞溪和他都認識雲尋嵐。
而簡聞溪不單單是認識雲尋嵐那麼簡單,他與青年既是青梅竹馬,又是青年街談巷議的緋聞對象。
自己昨晚卻和雲尋嵐睡了。
於是聽完姬柏和洛蒂的話之後,虞沉第一反應:簡聞溪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問的什麼罪?
——他和雲尋嵐同睡之罪。
不過這個念頭剛浮現在虞沉腦海中沒幾秒,他便自己否定了。
原因是雲尋嵐和簡聞溪都公開明說過數次,他們倆隻是好朋友,沒有其他感情,那麼雲尋嵐想和誰睡、想怎麼睡,簡聞溪都管不著。
但他們的信息素匹配度又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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