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下午,吃過晚飯後,學生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校門口集合。
王川澤穿著一件黑色的皮領夾棉呢子大衣,高挺的鼻子被寒冷的氣溫凍得微微發紅,他微微眯眼,等廖杉走近才看清她的臉,抬手和她打了個招呼。
廖杉走近後便見他剛剛眯著眼睛,不禁好奇的問,“你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王川澤不想多說。
旁邊的程德霖忍不住開口,“看書看太猛,眼睛熬壞了。”
說著,他強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聽說過心裡苦猛灌酒的,沒見過心裡苦狂看書的,整宿不睡覺就在圖書館裡那麼熬。
廖杉一聽就明白過來了,“你近視了?要不要配副眼鏡?”
王川澤點點頭,“等從喀山飛機廠回來之後再說吧。”
廖杉也沒和他多聊,和江文怡又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徑直去找站在學生人群裡的卓婭。
程德霖拉著江文怡,手都舍不得鬆開,“你自己在學校裡要記得按時吃飯、不要熬夜,室內室外溫差大,千萬要注意不要感冒,回去的路上要小心,晚上記得鎖好門、檢查好門窗……”
他們導彈設計係的學生也要和飛機設計係一起去喀山飛機廠,江文怡所在的材料科學係留在學校繼續學習和做實驗。
巴浦林洛夫教授姍姍來遲,“好了好了,同學們都到齊了吧?來來來,跟我走——”
學生們在他的帶領下走到莫斯科火車站,坐上開往列寧格勒的火車。
這輛“紅箭號”火車是從莫斯科駛向列寧格勒的,全程六百多公裡,要坐九個小時,每天隻有一班車,晚上的11時55分發車,途徑特維爾和諾夫哥羅德兩站,翌日上午8時55分才能到達終點站列寧格勒。
猩紅色的火車上是一個個包廂,四人一個包廂,廖杉、卓婭和另外一對情侶同學坐在一個包廂,王川澤和其他三個留學生胡俊明、鄭子昂和張國光坐在另一個包廂。
火車一如往常行駛在鐵軌上,在諾夫哥羅德站停靠片刻後,便再次轟隆轟隆行駛起來。
時間越來越晚了,人們漸漸變得昏昏欲睡起來,胡俊明和鄭子昂已經趴在桌子上打起盹來,另一個包廂裡,廖杉也蓋著件自己的厚外套靠在車窗上睡了過去。
王川澤悄悄拉開包廂的門,輕輕拍了下坐在外麵的卓婭。
仰頭正靠坐在座椅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卓婭被他擾醒了,一睜眼看到王川澤,她趕忙抬手擦了下臉,把睡覺時流出的口水擦掉。對麵的那對情侶姿態親密的睡得正香,廖杉也拿了件衣服蒙頭靠著車窗玻璃,卓婭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
王川澤小聲的用俄語說,“我和你換一下座位。”
卓婭的眼睛頓時噌的一下就亮了,她去廁所時曾看到過,王川澤是和其他三個華人男同學坐在一起。
見色忘友的卓婭立刻就答應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站起來,說走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在她離開後,王川澤卻沒有坐下,反而動作極輕的把整個人罩在衣服下的女孩放倒,讓她能橫躺在座椅上。
廖杉睡得並不是很沉,躺下的時候就短暫的醒了過來,她懵懵的拉下衣服,睜開眼睛,整個人還有些迷糊,訝然的看著眼前的人,“王川澤?”
“我和卓婭換了座位。”王川澤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沒事,你睡吧,我出去透口氣,坐久了蜷得腿疼。”
廖杉聞言眼一閉,沒有絲毫懷疑。包廂裡空間不大,她都蜷得腿難受,更不用說比她高那麼多的王川澤了。
王川澤走出去,關上包廂門,站在狹窄的過道裡,今夜沒有月亮,車窗外一片漆黑,隻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山巒形狀。
淩晨四點多,列車到達了特維爾站,在停靠站點的幾分鐘時間,又有零星一些人上了車。
聽到外麵的響動,廖杉又醒過來,她坐起來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王川澤好像換過來坐了?
廖杉坐了會兒,腦袋終於徹底清醒過來,晚上氣溫比白天時更低,她把原本蓋在身上的絲棉大衣外套穿上,拉開包廂的門,見王川澤站在外麵,“抱歉,我是不是影響你坐了……”
王川澤回過頭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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