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珂原本是一對一輔導廖杉,現在江文怡也要去爭取留學名額,她便變成了一拖一。

學校組織的俄語考試定在六月初,分為三個部分——聽力、筆試和口語交流,眼下已經是五月中旬,時間緊迫,三個女孩幾乎把全部的課餘時間都花在這門語言上了。

江文怡的俄語水平和廖杉差不多,但是口語要略差一些,廖杉也是因為在飛機廠和那些蘇聯專家交流得多了,口語才要好一些。

“是的,語言環境也很重要。”蘇珂點點頭,一副沉穩小老師的模樣,“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交流也儘量用俄語。”

“好。”江文怡點點頭,被蘇珂一個眼神掃過來,她連忙改口,“Да(好的)。”

蘇珂也流利的轉化成俄語,說道,“你昨天的練習題寫完了嗎?拿給我看看。”

江文怡茫然的看著她,有些沒聽明白。

廖杉在一旁悄悄給她提醒,“Упражнение(練習題)。”

“哦哦寫完了。”江文怡趕緊去掏書包,反應過來,又連忙用俄語又說了一遍,“Написал.”

蘇珂無奈,算了,慢慢來吧。

梁淑欣看著宿舍裡其他三人埋頭苦學的樣子,茫然的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縫了一半的深灰色襯衣。

時間一天天過去,江文怡腦袋裡的弦越繃越緊,也不和程德霖見麵了,隻全身心為了即將到來的俄語考試準備著,材料科學與工程係的學生要更多一些,她要爭取的是1/43的機會。

“Добрыйвечер(晚上好),”江文怡回到寢室,匆匆坐到書桌前,用俄語對著蘇珂說,“三還沒回來嗎?”

蘇珂頭也不抬,寫著自己的簡曆,熟稔的用俄語說,“還沒,她今天有兩節晚課。”

說著,她把一份試題推給江文怡,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半個小時做完。”

江文怡點點頭,埋頭寫起來。

四張並排的書桌,梁淑欣和蘇珂隔著一張空著的書桌,她默默的寫著自己的畢業論文,聽著蘇珂和江文怡的俄語對話,不禁覺得自己已經和她們割裂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蘇珂畢業後肯定要留在北市軍區任職的,如果江文怡能考得好,那麼她和廖杉就都要去蘇聯留學了。隻有自己,已經結了婚,一畢業就要隨軍……

梁淑欣甚至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們開始排擠她了?

這念頭一產生就變得不可控起來,她仿佛鑽進了死胡同,開始從各種細枝末節的事情上推理證明這一點。

廖杉回來時已經晚上快十點了,她一推門就見上鋪一個隆起,“咦?淑欣今天睡這麼早啊?”

躺在床上背對眾人的梁淑欣隻含糊的應了一聲,“嗯,頭疼。”

廖杉也沒多想,坐到自己的書桌前,習慣性的轉換成俄語,“我在路上碰到徐銘了,他看了我一眼就趕緊跑開了。”

蘇珂嘲笑了一

聲,“哼,沒膽量也沒擔當的男人!”她現在想想,自己那段時間真像失了智一樣,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男人了呢。

江文怡從練習題中掙紮出來,她抬頭笑了笑,也用俄語說,“就後來廖杉拿出來的那些‘武器’,哪個男人不怕啊?程德霖後來和我說他當時看著也膽寒。”

她們嘰裡呱啦說說笑笑的聲音,聽在梁淑欣耳中隻覺無比尖銳刺耳,她試圖用被子緊緊捂住耳朵,可聲音還是能鑽進她的耳朵裡。

梁淑欣忍耐著,終於忍無可忍,猛地翻身坐起,朝著下麵的三個女孩不耐煩的喊道,“你們能不能小聲一點?而且都這麼晚了,你們不睡覺,彆人還要睡!”

三人一齊被她突然的爆發搞懵了,一時間她們都沒再說話了,宿舍裡一陣窒息的寂靜。

梁淑欣吼完,又動作憤憤的躺下,揚起被子裹住自己。

廖杉不敢說話,隻用眼神問江文怡和蘇珂:咋回事啊?

江文怡也懵著,她見過蘇珂像火山爆發般發火,也見過廖杉冷著一張能凍死人的臉發火,可從來沒見過好脾氣的梁淑欣生氣發火。

蘇珂聳聳肩,示意她們拿上筆記本,她們轉移“戰場”。

三人動作輕輕的拿著本子和筆,躡手躡腳的拉開寢室門,走出去後又慢慢的把門關上。

坐到亮堂的樓梯上,江文怡才開口說話,“淑欣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哦對了,她說她頭疼,我們可能聲音是太大了。”

廖杉也說,“或者是她每個月的小日子要來了?”女生大姨媽前總是會有些激素失調,易燃易爆炸。

蘇珂揮了揮手,“彆給她找借口了,都說咱宿舍我心氣最高,其實梁淑欣也不比我差。”

“啊?”廖杉不太相信,“可是她平時挺照顧我的啊?”

“那還不是她覺得你年紀小又四體不勤,還有文怡,你在她心裡估計就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蘇珂又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個嬌氣不懂事的。”

望著茫然的兩人,蘇珂繼續說,“你們沒發現嗎?梁淑欣一直把自己擺在咱宿舍大姐的位置,她才是最高高在上凝視著我們的人。”

所以整個宿舍裡,蘇珂和梁淑欣關係隻能說是平平,隻是被隱藏在一片祥和的集體活動下沒被發現。

“能考上軍校的女生有哪個是心氣低的。難以置信?”蘇珂突擊檢查,“難以置信用俄語怎麼說?”

江文怡遲疑的說,“Невероятно?”

廖杉給出另一個答案,“Прогнатьмопсасобрыва.”

蘇珂一愣,隨即捧腹大笑,“對,都對。”

江文怡滿頭問號,“Прогнатьмопсасобрыва?拉布拉多狗跳懸崖?”廖杉這是說的什麼啊?

蘇珂擦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給她解釋,“一句蘇聯俚語,也是常用在表示難以置信的場景裡的。”

“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比如Наосликеиск

атьснегнаголову(乘驢找雪泥),這是用來形容一種無謂的行為……”

三個女孩在樓梯口又學了好一會兒L俄語,直到熄燈,她們才摸黑回到寢室。

六月初,見江文怡從考場裡出來,蘇珂緊張的迎上去,“怎麼樣?”

江文怡神態平靜,“還可以。”

雖然已經被老師們推選,但還是跟著考了俄語的廖杉在她後麵走出來,“放心啦,不會給小蘇老師丟臉的。”

蘇珂鬆了口氣,笑嗔了一句,“我的臉麵我自己能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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