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正在加載(1 / 1)

元旦剛過,隆川下了落地即化的小雪,路麵潮濕,天氣預報顯示兩日後轉晴,不久將有大雪再降。

低氣溫被阻隔在暖室之外。

雲嘉和徐舒怡正待在莊在家的寬敞西廚,被新鮮出爐的咖啡香氣環繞。

徐舒怡第一次來莊在家,用她自己的話說,要不是沾雲嘉的光,她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有這個榮幸,因為連她家容容作為莊在的朋友都沒有登門來訪過。莊在的私人生活真的好私人。

徐舒怡帶來兩包據說國內買不到的咖啡豆作為上門禮物,社交達人自詡很會挑禮物,手心托物,展示咖啡。

“想必這是精英工作狂很需要的東西吧。”

結果莊在家那一整套嶄新的咖啡設備,不僅看著沒什麼使用頻率,而且她們沒一個人用得起來。

徐舒怡震驚道:“你在巴黎住了那麼多年,咖啡也不會做啊?”

“巴黎是浪漫之都,又不是咖啡師之都。”雲嘉聽了都想笑,“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還得會做法棍?還得會釀紅酒?還得會煎鵝肝焗蝸牛?”

“我忘了。”徐舒怡皺皺鼻子,摟住雲嘉纖細的腰,膩歪又誇張地表達歉意,“我們雲嘉公主可是十八歲就在南法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私人莊園,莊園也就一般般大,光是入園費也就簡簡單單收個五六百萬歐而已,有空呢,就坐著遊艇出海欣賞欣賞聖托羅佩的海岸風光,可不是去法國考餐飲證的。”

“等著——我們公主得有公主的樣子。”

徐舒怡掏出手機,給未婚夫撥去一通電話,讓傅雪容趕快安排一個咖啡師過來,電話裡,徐舒怡說,沒有未婚夫在身邊的她什麼都搞不明白,做什麼都笨笨的。

雲嘉在旁又再度見識好姐妹的夾子音,忍笑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搞定咖啡師上門的事,徐舒怡放下手機,心得頗深地發表高見:“我現在才明白我媽說的‘女人不能軟弱但一定不能少了裝弱的本事’是真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入場!”

雲嘉揮揮手指,示意:“前任危機過去了?”

“婚都定了,反正日子還不是要過,他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徐舒怡現在很滿意,“反正呢,我看男人沒眼光,但傅雪容是我媽挑的,總不會差,有時候,人真的不能犟,還是要多聽父母的話。”想到雲嘉的新戀情,徐舒怡又換上謹慎探聽的表情,挑挑眉問道:“你爸媽那邊,現在是什麼反應啊?”

“我爸前兩天才知道,隻給我打了電話,也沒多說,讓我最近回家一趟,我媽跟幾個阿姨在南法度假,今年我們家要在那邊過年,她要籌備各種聚會,應該不會回來了,消息……估計也不太靈通。”

雖然跟雲嘉相識多年,友誼堅固,但徐舒怡也不敢說多了解雲家,尤其是當彼此擁有各自的社交圈、處於不同的人際關係裡,她越來越明白,自己和雲嘉也並非同一個圈層。

雲嘉給過她不少衝擊,也教會她很多東

西。

以至於她如今在社交時如魚得水,擁有一顆寵辱不驚的強心臟,看到頭銜再了不得的人,再會擺譜,再懂自我包裝的人,發現他們仍然擺脫不了愛麵子、爭虛榮那套,就瞬間會覺得對方也不過如此。

一個自我認知需要參考他人目光的人,再了不起也稱不上真正的強大。

當然,當強大之人的朋友也並非易事。

因提到南法度假,等咖啡時,徐舒怡才有感而發,說雲嘉剛出國的頭兩年,因為距離遠,相處減少,再好的朋友也總不能天天抱著手機聊天。看著雲嘉的社交圈出現越來越多她完全不了解的生麵孔,他們和雲嘉做著一件又一件她和雲嘉都未曾去做過的事,她經常會看著那些漂亮又熱鬨歡樂的出遊照,陷入無由來的恐慌和焦灼。

甚至覺得,她已經不算是雲嘉的好朋友了。

雲嘉新交的朋友們那麼優秀,有的有才華,有的有財力,比較起來,她實在毫無長處,那兩年給雲嘉寄生日禮物時,她都會多想,自己再用心去挑選的東西,也一定會被那些新朋友的禮物襯得很不起眼。

“我就在想,我到底要怎麼才能證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我那個時候死鑽牛角尖,就覺得我一定要提供一點什麼給你,可是我有的你都不缺,哪怕我冒著被我爸打死的風險,去把我家保險櫃撬開,偷點東西給你,好像對你來說也很微不足道,有一陣子,我就跟瘋了一樣胡思亂想,然後你知道我想到什麼了嗎?”

雲嘉搖搖頭。

“我現在跟你說我都覺得超丟臉,那年不是有個歐美明星得重病然後好朋友捐了一個器官的新聞嗎?我就想,如果你也得了需要換器官的重病,我一定願意救你,你就會知道我多在乎你,我一定是你所有朋友裡毫不猶豫就衝去醫院救你的人,但是周末回家我就立馬拉著我媽去廟裡燒香求平安,你萬一真的因為我這種想法有個好歹,我這輩子都要後悔死,就是那次,我一下就想通了,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又有什麼關係,我隻想你這一輩子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雲嘉聽完很驚訝也很感動:“你居然會這麼想?你怎麼會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呢,難道你上大學跟你媽媽聯係變少了,你就在學校重新認識了一個媽?”

徐舒怡哈哈大笑:“當然不是,那我媽得打死我。”雖然現在心態上調整過來了,甚至能大大方方談起,但還是很難用言語表述當時的心情,“就怎麼說呢……你跟其他人太不一樣了,我現在會覺得,如果朋友破破爛爛,我就為她縫縫補補,如果她美玉無瑕,那我錦上添花就好了,可當時,想不明白,很傻地穿了針線,然後看著你,也不知道往哪兒補,你用不上我的針線,我就覺得自己在你的世界裡好沒用啊。”

雲嘉也笑,告訴徐舒怡:“你怎麼會沒用,你是我來內地讀書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哎!後來發現我們很小的時候,彼此都沒有記憶的時候,就在我舅舅家拍過合照,多有緣分!而且我因為小時候發生的一些事,當時在交朋友這件事上是不主動的,但是你真的好熱情,

特彆有活力,死拉著我去你家吃點心,然後我們在你家樓上玩換裝,把你媽媽的裙子都試了一個遍。”

“我知道!”徐舒怡接過話,激動地揮舞雙臂,“然後臨晚我要被我媽打了,還好你帶著你舅舅媽媽提著一大堆禮物來得及時,說之後想邀請我去你舅舅家玩,我才免遭一頓毒打,我當時就在心裡想,行,這就是我們義結金蘭的儀式了。”

咖啡師端來做好的咖啡給她們嘗,可能是覺得上門就做了兩杯咖啡這錢收得不安心,去看了看中西廚兩個冰箱的食材,然後堅持給她們做一點配咖啡的甜點。

於是,從沒用過的打蛋器也被翻出來試了一下性能。

雲嘉和徐舒怡則小口喝著咖啡,在這機械運作的聲響裡繼續連連感慨、回憶往昔。

“你看,我們就是交個朋友,你都要來我家送禮物,跟你成為關係親密的朋友,會有一種無形的恥感。”

雲嘉震驚不已:“跟我當朋友,讓你丟臉了?”

“不是那種恥辱!”徐舒怡解釋道,“就是你在我的世界裡是太陽,但我在你的世界裡,隻是一顆很小的星星,有時候就會覺得,我怎麼可以這麼厚顏無恥,去享受這麼不平等的友情交換呢,我一定是太貪圖了,如果我不斷去親近你,那我一定是彆有所圖的虛榮。”

“怎麼會!”雲嘉堅決否定這樣的觀點,“我們當然都是提供了對方所需要的東西,所以相處才會這麼開心啊。那些都是很好的東西,不管是你給我的,還是我給你的,它們出於我們同樣的真心,所以是同樣的很好,不要去用太陽和星星去區分,太陽和星星也都各有各的好,同樣很好。”

“天呐寶寶,你真的好治愈,你一定是來人間散播美好的天使!”徐舒怡放下咖啡杯,摟住雲嘉,一臉幸福蹭著雲嘉道,“寶寶,你是我心裡唯一的公主!”

雲嘉笑著作抗拒狀,用很小的力氣推她說:“少甜言蜜語了!我腦子都要被你甜暈了。”

徐舒怡啵啵往雲嘉臉上親兩口,嘿嘿一笑:“我就是要把你甜暈,然後一輩子跟你在一起,讓你的眼裡隻有我。”

雲嘉婉拒:“這就不需要了啊。”

“哼!我就知道!”徐舒怡鬆開手,得逞一樣,伸出食指指著雲嘉,判定道,“你變了!”

“我怎麼變了?”

徐舒怡說:“你跟司杭談戀愛的時候,我說你不會談了戀愛就把朋友拋到腦後吧?我也問過你這句話,說要把你偷走,讓你的眼裡隻有我,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的眼裡當然隻有我,還讓我漂洋過海趕緊來呢!現在變了哈!現在眼裡沒有我的位置了,全是我們莊總了是吧。”

雲嘉接受調侃,一本正經跟她保證,即使男朋友在她眼裡再幅員遼闊,她的眼裡,也永遠有屬於她徐舒怡的一畝三分地!

徐舒怡笑到換不上氣,說這是什麼偏心的保證。

然後說現在聽到這樣的話才會笑,以前不自洽的時候,不僅笑不出來,可能會信以為真,覺得自己實在渺

小,最好還是趕快帶著自知之明離開你的世界吧。

“你的世界又大又漂亮,各種奇珍異寶,當你的朋友需要找到自己的正確站位,想明白自己的意義。”

“會讓你很累嗎?”

“那倒沒有,隻是它和平常那種我能實際地為對方提供一些什麼的友誼不太一樣,尤其是成為大人之後,反而更容易胡思亂想,有一個心態轉變的過程吧。”

徐舒怡笑起來,“其實很多友誼裡都是有各取所需的成分在的,大家都有各自的小創口和陰暗麵,然後抱團取暖,互相療愈,其實也挺好的。但你不是這種,你好像就是很好很好,會自己調整自己的情緒,也不需要朋友附和你的偏見。你記不記得?在陳亦桐過生日那一次徹底鬨掰之前,你跟她雖然不是朋友,但你也是理解她的,說一個享受榮光和掌聲的人,因為你的存在,這些風光大打折扣就是會有點不開心,所以你還參加她的生日會啊。”

“還有——”

一回憶就想得很深,徐舒怡猛的想起一件差點徹底忘記的事。

“嘉嘉!你高中是不是跟莊在鬨過不愉快!你還記得嗎?還是我問你周末怎麼都不來你舅舅家了,你說不想看到莊在,是因為什麼事來著?”

詳細的起因經過,徐舒怡想不起來了。

雲嘉倒是這輩子都不會忘。

“……反正好像是你想幫莊在,但那時候好像莊在有點不識抬舉吧?”徐舒怡不確定地說,“然後,當時我還在跟文卓源在談戀愛,我記得,他提議讓你送莊在一塊假手表,等莊在戴去學校,就去羞辱羞辱他,給你出出氣什麼的,然後讓我去跟你說,但是你拒絕了,說你隻是有點不開心,也不是很怪莊在那種意思,不需要這種出氣。”

“送假手表?”

雲嘉表情一滯,大腦陷入震驚後思索無果的空白,“有這件事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徐舒怡想了想說:“好像……我隻是提了要給你出氣的想法,還沒有具體說,你就拒絕了。”

“你確定我拒絕了嗎?”雲嘉忽然問道,“這個假手表沒有送出去?”

“沒有啊。”徐舒怡搖搖頭,“我跟文卓源講了,你不需要,而且你要是自己送了,你怎麼可能不記得,對吧?”

雲嘉腦海裡是莊在衣帽間那隻與他並不相配卻被他特彆對待的手表。

他說是假的。

他戴過,但後來得知是假也不舍得丟掉。

她還曾好奇過讓他珍惜的原因是什麼。

他是如何得知的?有人讓他難堪了嗎?

雲嘉望著徐舒怡:“你確定,這件事到我拒絕就結束了嗎?”

“當然,你都拒絕了,這個假表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存在呢?

她有衝動想去衣帽間將那隻表取出來,讓徐舒怡看一看,但理智告訴她,徐舒怡根本確認不了。

“你現在還有文卓源的聯係方式嗎?”

話題突變,徐舒

怡一愣,連連擺手像上了發條一樣:“沒有沒有!你相信我,我已經發誓了絕對不會跟這個人再有任何聯係,一切翻篇,一切向前,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絕不回頭。”

信念滿滿說完一番話,徐舒怡就差豎起三指重新再發一遍誓,卻聽雲嘉問:“那你現在還能聯係上他嗎?能約他出來嗎?”

徐舒怡一臉仿佛擔心被逼出軌的驚駭,連聲音都跟著虛顫:“誰?聯、聯係誰?”

“你前男友。”

“文卓源?”

“不然,你還彆的前男友嗎?”

“沒了……”徐舒怡弱聲,“聯係他乾什麼呀?他不是什麼好人。”

雲嘉深感慶幸,都想立馬下單去定一麵錦旗,好姐妹居然終於腦子歸位,認知清晰了,知道自己的前任是個垃圾了。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我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我現在想跟他確定一件事。”

想知道這人能惡心到什麼地步。

徐舒怡不確定地問:“那我現在去聯係文卓源?”

雲嘉糾正:“是幫我聯係,你有聯係方式就行,我來打。”

“那跟我無關哦?如果這件事被傅雪容知道,你要幫我作證,我去黑名單裡找一下。”

“跟你無關!快點找。”

徐舒怡翻到聯係方式:“那你找他乾什麼啊?”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雲嘉收到一串電話號碼,毫不猶豫地撥出去。

估計這是私人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

文卓源懶洋洋地問:“誰啊?”

“雲嘉,高中同校,你還記得吧?”

“記得,雲嘉,雲大小姐,我當然記得。”

文卓源既意外也不意外。

他進了娛樂圈之後依然熱愛社交拓展人脈,成績實力毫無起色,混圈手段倒是越來越高,經常有些白富美打他電話約他去泡吧唱K,高低他也算個明星,能說會道,能撐住場子。

但雲嘉這個級彆的大小姐,還真沒。

雲嘉問:“你現在人在哪兒?”

“大小姐,我很忙的,你上來就這麼十萬火急地問,是要我變一個分身給你嗎?嗯?”

多年未見,這股自認萬人迷的熟悉腔調,以及和異性相處時毫無邊界感的油膩,雲嘉一點不陌生,隻通過電話,都猶見本人一樣反胃。

雲嘉擰住眉,沉聲道:“你不會以為我是在約你的時間吧?”

那邊依然是遊刃有餘的輕鬆:“不然呢?你打這通電話來總是有事要找我吧?”

“我現在是在命令你。”雲嘉聲音不急不緩,也無甚感情,“當然,你或許今天會沒空。”

那邊就要說事了。

“我今天下午的確有個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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