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都已經辟穀了,會吃食物,隻是想慰藉下心情,重新感受身體的存在。
師祖剛發完一通火,又麵臨著淩青劍宗和東塔城的各種繁複事由。內憂外患加身,想來心情不佳。
沈曦照兩人可不奢望,對方能夠貼心到這份上,還有空來安撫一眾“犯錯”的小輩的心境。
“除了師祖,這會兒還有哪位位高權重的前輩會惦記我們?”
清音忙碌運菜,將碗放下,還算滿意,“看起來味道不錯。”
沈曦照抽空看了眼。
那小二站在門口,微微弓腰,並未離開。那曇花一現的尾巴,快得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芥子囊內的傳訊符跟瘋了似的震動,沈曦照沒去搭理,漫不經心調整碗筷角度,順著清音動作,視線自然落到她手中的東西上。
飯菜還算豐盛,五菜一湯,兩人吃綽綽有餘。菜色皆很簡單,熱騰騰地氤氳著白霧。用料算不了上乘,但葷油和野菜的清香完美融合,香味四溢,喚醒腸胃對食物的本能渴望。
魔淵封印附近寸草不生,物以稀為貴,東西自然跟著珍稀起來。整棟客棧這麼一場下來,可謂奢侈的大手筆。
清音朝她看來,眉頭微揚,“宗內前輩清修慣了,向來厭惡奢靡之風。克己自律,不重口欲。底下弟子們有樣學樣,生怕惹來前輩不快。”
“就算一時嘴饞,也是在私下裡,偷偷摸摸開小灶,祭祭五臟廟。藏著掖著,不敢讓人知道。”
“哪位前輩這麼勇,消息一傳出去,這記毫不留情的大巴掌,那可就直接招呼到其他前輩臉上了。”
師祖現下可還氣著呢,宗內弟子現在人人自危,大家都夾緊尾巴,小心做人,生怕露頭出挑。
這個簡單的行為放到現在,堪稱頂風作案,顯得格外反常,讓清音十分在意。
沈曦照自然不知道答案,淡淡抬眼。清音動作頓住,被她意味不明的一眼看得滿心莫名,轉身的間隙,下意識摸了摸臉,“你這是什麼眼神?”
沈曦照夾了一筷野菜,放到清音碗裡,言簡意賅,“吃。”
她以實際行動督促對方閉嘴,擱筷時微不可查側首,瞧了眼門邊恭謹靜立的莉莉絲。
對方越過門外的重重守衛,來得恰到好處,簡直像前輩這麼大張旗鼓一遭,鬨騰得整樓喧嘩,隻為將這位不速之客,送來沈曦照麵前。
猜測歸猜測,沈曦照心裡過了遍宗門前輩們的麵龐,暗自揣摩,麵上一如既往,無波無瀾。
莉莉絲逃離許久,現今主動送上門,房間內隻有沈曦照二人在,沒直說自己來意,顯然是防著清音,想和她單獨交流。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當著清音的麵,沈曦照自然不會主動戳破她的身份。
“喲,您今兒個改性了?”
清音撩起袍角坐下,手扶住碗沿,瞧著她離開的筷子,一時之間,竟生出幾分受寵若驚之感。
沈曦照被她堵
得一噎,無言以對,隻好再夾了塊不知道什麼野獸的肉,徑直送到她唇邊,“吃。”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麼?
清音雙手撐住桌麵,身體前傾,正要張嘴咬住,動作突然一頓,篤定道:“你不對勁!”
她的視線越過筷子,熱情放肆地貼到她臉上:“你是想讓我幫你試毒?還是怕不好吃,讓我先幫你趟趟深淺?”
沈曦照被她氣得額頭突突直跳,另一側投來的目光火辣灼熱,質疑譴責、怒意沸騰,盯得她後背火燎燎辣痛。
清音遲遲不吃,她舉得手都要僵了,後背更是快被莉莉絲譴責的眼神戳出洞來。按了按酸痛的眉心,便要收手:“免了,我幫你試,毒死我最好。”
清音還記著先前的三分鬱氣,彎腰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她不管旁邊呆站著的第三者,不安分地撫摸她手腕內側的肌膚:“又沒說我不願意。”
她的挑釁並非故意,但頃刻間,沈曦照芥子囊內的傳訊符,又開始瘋狂尖叫起來。
短促尖銳,宛如死神敲響喪鐘追趕。
係統感慨:【崽啊,真是難為你了。】
清音按著她,慢條斯理道:
“為了我們尊貴的少宗主犧牲,彆說吃一口帶毒的獸肉,就是少宗主想吃我的肉,我也願為少宗主忍痛割愛,為少宗主謹慎挑選最鮮嫩的部位。”
“彆了,我對魅魔肉沒興趣。”沈曦照用力一掙,清音雖帶有一定怨氣,大概不想跟她鬨得太僵,不曾按得太用力。
沈曦照的手輕鬆掙開,筷子尾端卻蕩到清音手背,聽到一聲清淺的“嘶”聲。
緊跟著,筷子甩落出去,瓷筷與瓷盤相撞,清脆的撞擊聲中,筷身四分五裂。
清音還抬著手,垂首看上麵剛浮現的兩道殷紅,語氣惋惜:“可惜了,少宗主親手喂我的,沒能吃到。”
沈曦照拾起筷子,好氣又好笑:“活該。”
清音衣袖被菜湯濺臟,深褐色的汙水濺進月白衣衫,猶如被染臟的白紙,格外顯眼。
沈曦照手上同樣被染上汙漬,她剛拿出手帕,清音便自覺將衣袖湊到她麵前,端得是坦然自然。
沈曦照一抬手臂,靈活繞開她,自顧自給自己擦拭手指:“想得挺美。”
被拒絕了,清音也不尷尬,悠然挽起臟了的袖口,起身整理菜盤內散落的瓷筷。
一邊心不在焉收拾,餘光仍留意著沈曦照那邊的動作。
濺起的深褐色汁水,散落在瓷白的指上,像飽蘸墨水的毛筆,飽脹到輕輕一捏,墨汁就直接爆出,迫不及待噴湧而出。
她微微蹙眉,顯然不喜歡汁水豐富的油脂和異香,粗暴展開手帕,柔軟絲綢逐步包裹住手指。
手指泛著冷白的光,卻散發出不同於瓷質器物的柔軟,比陶瓷製成的碗筷,惹人憐愛得多。
清音的動作逐漸慢了,眼神被吸引過去,敏銳留意到手帕翻飛間,隱隱露出指上,之前被筷子壓出的淺淺
紅痕。薄紅嵌進白玉般的指內,紅白對比強烈。
清音手指突然一燙,剛剛被擊打出的紅痕,突兀開始灼痛。她不自覺用指腹輕撫,同樣位置的奇妙巧合,連痛都痛得讓她心滿意足。
她心不在焉開口:“把這道菜撤掉吧。”
她理所當然地吩咐小二,但沒把這個木頭樁子看在眼裡,完全沒關注對方的反應。
說話時,視線倒是緊盯沈曦照,注意到她動作微頓,以為她不滿自己這麼專製,立刻改口:“……留下也行。”
剛走過來的小二脊背一僵,默不作聲退回門邊。沈曦照被無端端遷怒,感覺自己被她悄悄瞪了一眼又一眼。
她累了,不想說話。
空氣中彌漫著濕漉漉的菜香,清音忍不住嗅了嗅,仿佛是幻覺,清粥野菜內,還混進一股濃烈的肉香,奇異、濃鬱、令人食指大動。
喉間無聲滾動,手按住小腹,腸胃一陣嗡鳴,分不清這味道是從哪兒傳來。清音本在擦桌,擦著擦著,著迷地跟隨味道的指引,思緒好像飛升起來,恍惚間,感覺臉被一雙冰涼的手,隔著手帕按住。
再被毫不留情一把推開。
沈曦照冷冰冰道:“餓瘋了?”
她將帕子摔進她懷裡,嫌棄地後仰,離她遠了些:“口水收收,彆蹭我身上了。”
清音發燙的大腦愈發灼熱,小心接過帕子,上麵還殘留著她的體溫,她仔仔細細撫摸織物的每一個邊角,從這份柔軟裡,貪婪攫取她的溫度和氣息。
喉間發緊,“確實好餓。”
長久不曾體會到的饑餓感,來得猛烈洶湧,如爆發的洪水,令她的大腦感受到遲來的食欲。
似乎有種與生俱來的渴盼,迫切如烈火燒林,急惶惶衝入心頭,半刻也等不得。
清音將帕子放到鼻下,深深嗅聞,除了令她饑腸轆轆的奇異肉香外,同樣能嗅聞到一股很淡的花香,是沈曦照身上那股,令她魂牽夢縈的體香。
沈曦照實在看不過眼,從芥子囊裡重新抽出一隻手帕:“......你可真變態。”
她好心提醒:“彆不小心吃掉了,會消化不良。”
“我是餓,但還沒餓到忘記腦子。”清音收好帕子,快速收拾好桌上殘留的汙漬,將臉貼近她,一句話想也沒想,極為自然地湧到嘴邊。
“曦曦,我好餓,再喂我一口嘛。”
手的主人專心致誌擦拭手上的油漬,看也不看她一眼,語氣冷淡。
“吃飯呢,儘說這些倒胃口的話。”
如果會把拒絕的話當真,那清音就不叫清音了,她抬起自己椅子,利索拉到沈曦照身旁。
沈曦照隻覺得椅身一震,低頭一看,另一把椅子的椅背莽撞衝了過來,親親密密壓在她的椅背上。
兩把彎曲的背脊弧度相互並攏,恰到好處地嵌合在一起。肩並肩、頭靠頭,親昵到毫無縫隙。
“什麼話倒胃口?”清音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冒昧。
這人大概天生缺了根筋,從不會在自己身上尋找問題。問得理直氣壯、坦然自若。
沈曦照視線還沒收回,手上又是一空,新手帕也被抽走,清音理所應當地收進自己的芥子囊內,霸道至極。
那具火熱的軀體跟著挨了過來。
雖說身體的大部分部位,都還險險留在自己座椅構成的框架內,沒過分到直接擠開沈曦照的位置,霸占她的座椅。那纖長的肢體,卻早已斜飛出來。
像張牙舞爪、你爭我奪占據地盤的枝丫,霸道強橫、氣勢洶洶地挾著熱量,侵占她的生長空間。
沈曦照的手空了,她便握緊她的手。沈曦照仰頭看她,指尖被她用力捏了捏,接觸過的位置像是倏忽著了火,火燎燎地帶著痛。
她被她半摟在懷裡,聽著她稍重的喘息,周遭熱意騰騰,似乎空氣跟著灼燒起來。
“少宗主,我可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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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要臉。
椅背和手臂合攏成囚籠,隨著清音俯首湊過來的姿勢,這方小空間的氣氛霎時變了。
滾燙、灼熱的空氣被動作攪動,裹挾著綿綿融融的情意,朝沈曦照包剿而來。
空氣似乎也在燃燒,沈曦照汲取不到氧氣,呼吸稍顯急促。
她推了下她的肩,沒推動,不知道好端端的,這家夥怎麼又開始發瘋,皺眉看她:“飯不吃了?”
語氣聽不出是譴責抑或責怪,反正頗為冷淡。清音見慣了她的冷臉,絲毫不怵,鄭重挽起她的衣袖。
沒等沈曦照反應過來,又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貼到唇邊,親了口她的指尖。
沈曦照一怔,這條愛咬人的小狗,含情脈脈望著她的眼睛,情真意切道:“些許小事,怎能勞由少宗主親自動手?我幫你擦。”
沈曦照:......
剛剛還蹬鼻子上臉,讓她喂她呢。一轉眼,她就成了五體不勤的廢物了。
擦沒怎麼擦,本身就沾了一點迸濺的油汙,早被沈曦照自己擦乾淨了。沈曦照無言,良久才道:“......好好擦,彆亂摸。”
手掌溫軟,氤氳著舒適的熱意,清音愛不釋手,反反複複從指尖捏到指腹,再摸到兩側,細致對比兩人的手指的區彆。眼神蘊著赤.裸裸地、不加掩飾的貪婪。
“少宗主想讓我乖。”兩人離得近,沈曦照清晰看到她艱難滾動的喉嚨,眸中蘊著熱燎燎的情意。
清音將她的手指折進自己的手掌內,望著她,嗓音喑啞:“總得先給我點甜頭吧。”
這話過於露骨,將她的欲.求,赤.裸裸攤開給她看,沈曦照實在沒辦法回,避而不答,隻說:“吃飯吧。”
() 清音不理她的回應,膝蓋抵著她的大腿,得寸進尺地上前來,似有若無輕蹭。
桌上珍貴的飯菜逐漸涼了,騰騰熱霧似乎被空氣吞吃,隻剩一點尾巴。
清音動作越來越膽大出格,她毫無顧忌,沈曦照卻沒忘記,門口還站著另一個混蛋。
燒起來的目光裹挾著譴責,如箭雨般射來,似乎要將她捅得千瘡百孔。
“彆鬨了。”
沈曦照語氣平靜,避開清音的接觸。
但清音不依不饒,還要再上前來,這一次,沈曦照蹙眉,沒有繼續放任下去,抬腳踩住她的膝蓋,緩慢施力,強行製住她的動作。
黑眸冷了下來,“夠了。”
清音猝不及防,微微咬唇,喉間溢出一聲短淺的悶哼,本能換了敬語:“您生氣了?”
她仰頭看她,似乎被踩痛,呼吸逐漸加重,清麗臉頰上布滿暈染的紅.潮。
沈曦照存心懲罰,並不留力,清音知道自己做得過火,不敢躲避,乖乖任她踩住膝蓋,踩住大腿。
膝蓋被巨大的力道一點點壓彎,清音的身形也不得不矮了下去。
她本懶散地坐在椅子上,現下卻再也抵抗不住這股自上而下施加的外力,身子一歪,膝蓋重重砸了下去。
她被逼迫著強行半跪下去。
膝蓋發出鈍響,清音痛懵了,眼眶頃刻滲出濕淋淋的淚水,她仰頭看她,拚命眨眼,免得溢出的生.理性眼淚,模糊了對方在自己視野內留下的身影。
她嗓子痛到沙啞,但好像還不明白對方的情緒,試探性問:“您很生氣嗎?”
修士軀體固然強悍,可畢竟是血肉之軀。清音膝蓋重重砸落下去,仿佛被那毫不留情的一擊砸碎,痛得渾身顫抖。
但麵前人並沒有放過她的打算,腳仍無情地踩著她的大腿,不斷施加壓力,似乎成心要用痛覺,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沈曦照身體前傾,雙手交握在身前,黑眸無波無瀾地注視著她。
她沒回答她的話,隻是問:“好玩嗎?”
膝蓋上好像生出另一個心臟,這個心臟一突一突跳動,被沈曦照強硬踩在腳下,被她的一鬆一緊鉗製、掌控。它屬於清音,又不屬於清音,她隻為她跳動,嚴格遵循沈曦照的心情意誌行事。
清音額上滲出細密汗珠,痛到臉色發白,艱難喘息一口,心跳卻因過度興奮,速度快到幾乎要跳出胸膛。
她啞聲道:“您彆生氣,主人。”
她在注視她。
她為她生氣。她被她牽動情緒。
她懲罰她。她在意她。
她好迷人。
清音咬唇,興奮或者高昂的亢奮,她不怕痛,甚至還想對方再過分點,再在意些,再生氣點。
她悶悶笑出來,唇角上揚的弧度怎麼都控製不住,神色似痛苦似愉悅,瞧著給人的感覺不像難受,反而像遭受了另類的曖昧懲罰。
“我乖,我不鬨了,我聽話。”
清音跪在她身前,馴服地抱住她的小腿,將臉埋進她的膝蓋裡,心滿意足。
她一次次試探她的底線,想激怒她,不就是想確定這個事實麼?還有什麼,是比現在這一刻,更能確定對方在意她的憑證?
沈曦照克製地呼吸,扒開她不自覺又湊過來的臉。忍了又忍,才勉強忍住踩住她的肩膀,將她踢開的衝動:“好了,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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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將下巴搭在她膝蓋上,柔軟的身段恨不得直接擠進她雙.腿間,與沈曦照緊密相貼。
喉間哼出的聲調愈發嬌媚,濕.漉漉的雙眸飽含渴.求,軟到快要滲出水來。
她用兩指,認真比了個一點點的距離,“隻要一點點,一點點獎勵就夠了。”
下意識還想再撒嬌,為自己謀求些福利,可求.歡的話的話還沒說完,清音的視線突然被一道人影擋住。
早已被她拋之腦後的小二,不知何時悄無聲息過來,麵無表情收拾桌上的碗筷。
清音這才想起她的存在,她倒沒什麼羞恥心,不覺得剛才那丟臉的一幕,被人瞧見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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