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照不是她肚裡的蛔蟲,自然不知道魅魔腦子都在想什麼黃.色廢料。

但魅魔泛紅的臉頰、奇怪的嬌.羞表情,顯然不像在想正經事情。

“......你想到什麼了?除了噩夢,還有其他的嗎?”

沈曦照仔細審視她的表情,怎麼看都覺得不對。

莉莉絲在她目光的注視下,神色越發不自然。被她握著的手,之前給予了她無儘安全感,可這會兒自己發燙的掌心,又仿佛隨時會暴露她心底的秘密,讓自己罪惡的思想無所遁形。

“沒什麼......隻是噩夢而已。”

莉莉絲悄悄蜷起手指,一點點試探著向外移動,試圖從她掌心將自己滾燙的手收回。

把會暴露秘密的東西小心藏起來。

飄忽的眼神根本不敢看她,奈何莉莉絲越想忽略自己這場夢,那宛如波浪般一層層起伏蕩漾的白嫩,就越在她麵前招搖鼓舞。

誓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做噩夢,為什麼會臉紅?

沈曦照不知道她無形的煎熬,魅魔像鴕鳥般埋著頭,下巴快要插.進自己胸口,不讓她繼續她觀察自己表情。

從沈曦照的角度,隻能看到她額上滲出一層亮晶晶的薄汗,莫名的潮.紅在臉頰上暈染開來,直讓人擔心她是不是發熱了。

“既然隻有噩夢,那就彆想了。”沈曦照拿出帕子幫她擦汗,手帕剛一接觸她的臉,莉莉絲就是一抖,欲語還休看她一眼。

似乎生怕她追問下去,不等沈曦照繼續動作,她便小心捏住帕子邊角,儘量在不觸碰到她肌膚的情況下,用帕子三下五除二胡亂擦拭乾淨。

“已經擦乾淨了!”

沈曦照動作頓住,安靜注視著她的動作。

等到莉莉絲鬆手,她收起帕子,莉莉絲挨著她的腿默默挪開一些,側首極力看向遠處無人的地麵,幾乎要從中看出花來。

隻留給沈曦照一截紅豔豔、仿佛雪中寒梅的側頸。

這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麼?

沈曦照斟酌發問,“真的沒關係嗎?”

床就這麼大,莉莉絲就算再躲,手還在她手裡。

在這一來一回的短暫交談裡,莉莉絲簡直像被架上烈火上炙烤,耳尖紅透了,連指尖都透出一股緋紅的熱意。

莉莉絲僵硬搖頭。

過了片刻。

莉莉絲再度搖頭,語調飄忽:“沒關係。”

沈曦照沒逼問,好奇心雖生出來,但看對方如此抗拒的態度,便先按捺下去。

她抬頭看向另一邊,師姐們被勾起某些痛苦回憶,剛敘述一半,已經哽咽不能語,垂頭用力擦了把淚水,埋進江思雨懷裡,痛哭起來。

夢魘大魔這噩夢的殺傷力,看起來相當驚人。

可這樣一來,莉莉絲的奇怪反應,被映襯地愈發可疑了。

魅魔身後的尾巴不自覺晃動,似乎為主人不滿,極力幫心

神不寧的主人,吸引回人族的注意力。

效果很好,人族收回視線,也注意到這雙手快要從自己手裡脫落。

莉莉絲悄悄忙碌這麼久,終於快要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手裡抽出來。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沈曦照就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手指,重新覆蓋上來:“手怎麼這麼熱?趕路太累發熱了嗎?身體不舒服?”

希望一朝破滅,莉莉絲簡直心如死灰。

在對方關心的擔憂下,莉莉絲總覺得有口氣梗在自己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梗得她難受至極。手上無意識用力,似乎反而讓對方更誤會了,抓得她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她臉上倒是一下子燒了起來,緊盯著兩人緊密相握的手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偽裝過於拙劣。可情緒這東西,它不是說控製,就能控製得了啊!

這時,旁邊醫修們有人空出來了,沈曦照見她不開口,便抬手,招人過來。

“我的魅魔,看起來不止心神受到影響,連身體也不太對勁兒,麻煩幫忙......”

倒也不用,這麼體貼。

“不用不用!!”

莉莉絲大腦轟一聲炸開,仿佛有團煙花炸得她暈暈乎乎,飛濺出去火花不斷灼燒羞恥心。

她記不得自己是怎樣一把站起來,死死按住她的手,將她示意醫修過來的胳膊緊緊壓在身下。

“我沒事沒事,不是因為夢魘的影響,不用檢查,真的!”

她慌到語無倫次,心涼了半截。

糟糕的是,有股怪異的火從身體內部燒起來,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羞赧抑或慌亂,發燙的手掌反而更熱了。

醫修將信將疑,禁不住多看她兩眼,見沈曦照沒有過多表示,這才重新退了回去。

這番小插曲,讓另一邊亂糟糟的敘述跟著停了下來。

夢魘並非隨意編織的幻夢,它們是人心靈深處的恐懼的具象化,精心挑選並重組人埋藏進潛意識深處裡,最痛苦絕望、最難以釋懷的記憶。

夢魘逼迫人們直麵生命中最痛苦、最無法忘懷的創傷,或是將內心深處最不願遇見的悲劇,在夢境裡一幕幕上演。

它製造的夢境極為逼真,往往人被困在其中時,根本無法覺察出這是夢境。

隻會一遍遍經曆這些創傷,永遠無法逃脫幻夢循環。

魅魔不同尋常的動靜並未引起太大騷動,眾人短暫停頓,一一講述完畢,現在,輪到大師姐江思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我在夢裡,看到了我娘。她隻是個孱弱的凡人,手無縛雞之力,一輩子沒離開過我們出生的小山村。”

“她靠種田養活我們姐妹四人。我爹死得早,我娘把我們辛苦拉扯大,直到我被發現靈根,收入淩青劍宗。”

不比其他師妹們痛苦不堪,江思雨講述這段話的語氣很平靜,視線漫無焦距地落在空氣中某一點上,像在出神。

她慢慢說:“其實我已經記不太清楚,那時候才十幾歲,距離現在太久了。”

她現在已經一百多歲了。

倘若家人活著,也早該化為一坯黃土。

在場的師姐妹們,修煉到如今的修為地位,進門派的時間都不短了,隻要不是修仙家族出身的,凡界的親人大都已經去世,對此深有感觸,唏噓不已。

“我成了修士,我娘很高興,逢人就說這件喜事。原本病懨懨的,鋤頭都拿不穩,到這之後,精神頭竟也越來越好。”

江思雨麵無表情敘述:“十裡八鄉都以我為榮,村長親自前來賀喜,鄰人們為我湊夠盤纏,添置新衣,殷殷叮囑,生怕我表現得太寒酸,在同門這裡受氣。”

她慢慢握住自己的劍穗,深深呼吸。

“好景不長,有頭人形魔聽說了這件事,饞修士的味道,打起了歪主意。它修為太淺,惹不起正經修士,隻好捉我這種剛入門的弟子解饞。”

江思雨的眼眶似乎早已乾涸,親情什麼的,短短十幾年的羈絆,對現在的她來講,太陌生了。

這段塵封多年的記憶,早該丟棄在塵封的記憶角落裡,本不該引動情緒。可隨著講述,可怖的夢境,與那些零散的記憶不斷堆疊,不知不覺中,血色染了滿眼。

“我回家時,村子已經被屠空。我還在奇怪,怎麼一路上空空蕩蕩,一位熱情的鄰人都沒看到。與我同行的師尊覺察異樣,找借口先行離開。”

“等我打開空無一人、塵埃遍布的家門,找遍了房內,沒找到家人的身影時,那吃掉了我娘,幻化成我娘的模樣的人形魔,就被我師尊割斷喉嚨,藏身在我麵前供桌下的角落裡,竭力伸出手來,想來抓我的褲腳,借我娘的臉向我求救。”

她露出微笑,仔細撫摸劍柄,忍不住歎氣。

“原來是這樣,我過去,還一直想不通這件事......原來在夢裡的視角,看得這麼清楚啊。”

出門時,她情緒低落,師尊安慰她:“莫傷心,可能隻是遇到什麼事情,村民們搬遷到其他地方居住了,師尊幫你查查。”

江思雨握住師尊遞來的手,懂事點頭。

她那時營養不良,個頭隻到師尊腰間。師尊不自然地抬起腰間的劍,背負到身後,彎腰抱起她。

師尊的懷抱很溫暖,江思雨將腦袋用力埋進去,控製住酸澀的眼睛,假裝自己沒看到她腰間劍上,剛才沒來及擦乾淨的血,和自己褲腿上一縷帶血的指痕。

師尊後來給她拿來當地城主專程寫來的信,告訴她,她的村子搬到另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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