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笑在樓下翻了半天,最後找了一個鐵盆,又拿了一張受害人的照片,才跑出去買了一堆冥幣和黃紙。
等忙完之後,她就抱著盆拿著照片來到了院子裡,給這個年輕的受害人燒著紙。
受害人名叫秦壯,去世的時候也才十八歲,他的名字雖然有個壯字,但是實際上人卻並沒有那麼強壯,看起來清瘦得很。
聽說是在鎮上讀書的時候,家裡隻有奶奶和他住在一起,他爸爸媽媽離婚了,爸爸一直在外麵打工,對他也是撒手不管的。
他就隻能和奶奶相依為命,吃的也沒什麼營養,後來他高考沒考上大學,就自己出來打工。
然後他就失蹤了,他奶奶也報過案,但是他奶奶身體也不怎麼好,在他失蹤後的一個月就撒手人寰了。
而秦壯的爸爸,也隻是回來收斂了老人的屍體,就沒了後續。
看得出來他壓根就對秦壯不上心,秦壯的媽媽現在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
可以說是,秦壯在陰間沒錢用也很正常。
傅笑買的有紙錢有冥幣的,她蹲在地上先把那些大額的冥幣一燒,燒完之後搜了一下秦壯,結果發現還是錢不夠。
冥幣的煙火味兒直往她的鼻子裡撲,傅笑一邊扇著風一邊看著手機。
看了半天才在最下麵找到了一條介紹,“燒紙錢才行?”
靠!
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放大寫在最上麵。
她連忙又把那些黃色的紙錢拿出來燒,反正也不知道燒了多久,她就一邊搜著賬號一邊燒著。
此時陰間。
如同大雁過境一般的紙錢在天空中打著旋兒,秦壯扶著奶奶一路在公園裡遛彎兒。
陰間該說不說一些設施也還是有的,他也是在昨兒就聽說了現在陰間能和陽間溝通聯係上了。
所以今天有許多陽間的人都在燒著紙錢,給陰間的鬼用來買手機和他們聯係。
隻是秦壯也沒想著有人會給他們燒紙錢,畢竟他爸秦書遠壓根就不想管他,而奶奶這邊去年秦書遠也沒給她燒過。
聽前段時間剛下來的鎮上的熟人說,秦書遠自從他把奶奶下葬後就沒有回來過了。
秦壯和奶奶仰頭看著天上的紙錢,那紙錢上寄托著親人對他們濃濃的思念,隻是沒有他們那一份兒罷了。
他看著紙錢往旁邊飛著,一直落到一個正在公園健身的老年人身上。
那個老人拿過落在身上的紙錢後,便立馬開心地說道,“肯定是我兒子給我燒錢了。”
一旁有人羨慕地說著,“那你趕緊買個手機去啊,我聽說現在陰間的營業廳進了好多貨,都是要賣給咱們的。”
“手機現在能和親人聯係上了呢。”
那人笑嗬嗬地拿著錢,“那我也不曉得我這夠不夠啊。”
一個中年女人就開口道,“夠了夠了,我剛剛去買手機,最便宜的才三百,你這肯定是夠了。”
她說著還亮出來了自己剛買的手機,“我這個漂亮吧。”
“我閨女兒給我燒了買的,大米牌兒,好用還是實惠。”
她這麼一說一旁就有人問她怎麼和陽間的親人聯係。
一群人也就這麼嘀嘀咕咕的交流了起來。
“壯壯兒,”滿頭銀發的老人看著秦壯,“我們走吧。”
她心裡也清楚自己這個兒子如果不是怕她的屍體臭了的話,壓根就不會回來給她下葬。
更彆說給她燒紙了。
唉。
然而也就在秦壯正準備扶著奶奶回去的時候,一張紙錢從天空中慢悠悠地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紙錢的一角似乎還帶著一點兒燃燒過的餘溫。
秦壯愣了一下,他用粗糙的手拿起肩膀上的紙錢,這紙錢在落在他肩膀上後就變成了一張十元的冥幣。
他看著手裡的冥幣心想著是不是落錯了,怎麼會有人給他燒紙呢。
可是那越來越多的紙錢順著風往他的身上飄,奶奶在一旁也是愣住了,“誰燒的?”
“秦書遠燒的?”
秦壯搖了搖頭,“不是的。”
他爸怎麼會給他燒紙,就算是要燒,那也隻有可能燒給奶奶,免得有人說他不孝。
至於他這個兒子,誰在意呢。
陽間,狄陽剛從外麵走訪回來,就見著警局院子角落那兒冒著煙兒。
一個人正背對著蹲在地上,麵前放了個火盆,大晚上的看起來還有點兒嚇人。
“咳咳咳,”傅笑也沒想到剛剛那風直往她臉上吹,快給她嗆死。
狄陽悄悄靠近,待走到麵前了這才看清這人是誰,“不是,傅笑你擱這兒乾啥呢?”
“咳咳,”他揮手扇了扇風,沒一會兒樓上也下來了好幾個刑警。
“我的天,我還以為咱們警局被燒了,就見著窗子外麵呼呼冒煙兒了。”
“笑笑,你說你燒紙你就在這兒燒?”剛剛那個刑警孟新榮開口說道,“你這是在給誰燒呢,嗆死我了。”
傅笑往旁邊挪了挪,咳嗽了好半天,一抬頭臉上那跟個花貓似的,“我……咳咳。”
“我給秦壯燒呢。”
“給他燒紙?”孟新榮倒是知道秦壯是個可憐孩子,“你給他燒紙你在院子燒有用麼。”
傅笑抹了一把嗆出來的眼淚,“這不是尋思著他也沒個墳,隻能在這兒燒一下了麼。”
“雖然影響可能有點兒不好,但是在屋子裡燒也不行吧。”
狄陽用手扇了扇煙,“真有你的,大半夜在這兒燒紙,我尋思著今兒也不是清明啊。”
傅笑:……
“隊長,我這是在找線索。”
狄陽胳肢窩裡夾著公文包,“找線索?”
傅笑一看就知道自己的隊長還沒有看過手機,她拿出手機來,“隊長,時代變了,現在咱們能和陰間的人聯係上了。”
她把熱搜界麵展示
給大家看,“喏,新聞播報的。”
“我試了一下可以用,就是秦壯沒手機啊,我得燒錢給他買手機才行。”
狄陽皺著眉看著她手機上的內容,“這真不是騙局?”
“握草還真不是,”孟新榮拿著手機驚訝道,“隊長,這真是新聞發布的。”
“那我們豈不是可以直接問受害人了?”
一時之間整個刑警大隊都激動了起來,他們這兒擺著多少懸案啊,那是真的沒有線索。
如果真能問問受害人本人,那凶手還能往哪兒跑。
“隊長,受害人的話算證據嗎?”
狄陽拿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後才走到火盆那兒,往裡麵塞著紙錢,“算!怎麼不算!”
“先把口供弄到手,到時候按照口供也算是撬開了一個口子,再找到作案地點,作案工具,找出凶手!”
他往裡麵塞著紙錢,嘴裡還念叨著秦壯,就怕紙錢給錯人了。
既然官方都這麼說了,那肯定能聯係上,這案子可能要有線索了!
一旁傅笑也來燒著,嘴裡念念有詞地說著秦壯的身份證號。
一直到這裡的紙錢全部被燒完了,傅笑才拿出手機來繼續搜索。
結果這次顯示的是——
該用戶正在購買手機,請稍等。
竟然還能實時更新!
“在買手機了!”傅笑開口道。
狄陽看著手機上的那行字隻覺得頭皮發麻,他大手一揮,“快去把那些案子的受害人的信息都找出來,該聯係的聯係了試試。”
一時之間整個刑警大隊都忙的不得了。
而此時秦壯正在排隊購買著手機,也幸虧他們區的營業廳比較多,秦壯排隊也沒排多久就給自己和奶奶都買了手機辦了卡。
他買的手機是最便宜的那種,三百塊的,能視頻通話就是可能網速慢點兒。
買完手機後,營業廳的工作人員還教他注冊了陰陽溝通app。
秦壯拿著手機出來,就見到自己的賬號有一個好友驗證。
寫的是井江市刑警大隊傅笑。
他看著這條消息,心裡猜測著或許就是這個刑警給他燒的紙。
秦壯點擊了同意,結果沒一會兒就有一通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他慌忙對著手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又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這才點擊了同意接聽。
很快,手機屏幕上出現了自己的模樣。
秦壯現在十分慶幸自己成了鬼之後還是之前好生生活著的時候的樣子,不然的話肯定會嚇到這位刑警的吧。
對麵的刑警是一個年輕的短發女人,她看著秦壯開口道,“你好。”
傅笑也沒想到秦壯看起來竟然和照片上的模樣沒什麼區彆,她甚至都做好了看到的秦壯是被分屍之後的模樣。
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已經完全看不出人形,頭骨上都是泥土,散發著陣陣惡臭。
這
就是她見到的秦壯。
然而現在她看著對麵那個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彆的秦壯的時候,傅笑莫名地覺得嗓子有些難受了起來。
如果不是那個凶手人渣的話,秦壯現在應該還好好的活著吧。
或許在努力麵對著生活,或許工作完後會在城市裡散著步,吃著雪糕。
“你好,”視頻裡的秦壯笑著和她打了招呼,“是您給我燒的紙錢嗎?謝謝您。”
傅笑強忍著難受點頭,“是我。”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這次找你,是想問問關於你的案子。”
“你的……屍體是一個月前被打撈出來的,我們根據調查隻查到了你的身份,目前對於凶手還沒有任何線索。”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誰?”
秦壯聽到他的屍體已經被打撈出來了,心裡也有了猜想,原來那個人是把他扔進了水裡啊。
他點點頭,“我不認識那個凶手,但是我記得他的樣子。”
其實他一開始來到陰間知道自己死了的時候還很憤怒,自己明明就是出來打工,怎麼就遇上了那種人呢。
但是後來,知道了凶手死後會下地獄,他的心情也就慢慢平複了。
特彆是後麵他奶奶也跟著下來了,他得照看好奶奶,自己也沒空憤怒了。
畢竟,他小時候是被奶奶養大的啊。
現在驟然聽到警察還在追查殺害自己的凶手,他便也陷入了回憶之中。
一年前,他帶著蛇皮袋來到了井江市,那時候還是他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