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搬來的織布機是腳踏式的織布機,和明南知在鄉下用的織布機沒什麼兩樣,就是這個織布機用料更加講究。
“南知,你給我示範一遍怎麼用。”
明南知笑了笑,他坐上去熟練的踩著織布機開始織布。
宋元時期黃道婆改進了織布機,采用加撚卷繞、傳動和原動三部分組成,故此又稱為“三錠棉紡車”。紡車原動機構是一個和手搖紡車繩輪相似的大圓輪,腳踏起來更省力。此外,輪軸裝有曲柄,紡紗的時候隻需一個人邊踏車便搖曲柄,另一人往輪軸之間填籽棉便可。新紡車隻需兩個人操作,且能同時紡三根紗,不需要三個人來織布,紡紗效率卻提高了兩三倍。
秦青灼依昔記得曆史教材書上的紡車圖片,秦青灼也去博物館看過傳統的紡織機。
他需要一個工匠。
“南知,我先出去一趟,要是我今晚沒有回來,你也不必管我。”
秦青灼說了一聲親了一下明南知的臉頰就匆匆離開了。
看著秦青灼急衝衝的樣子,明南知想了想,難道相公又有什麼好點子。
秦青灼對自己的畫技有自知之明,他需要大國工匠來幫忙。
他去許府上找許侍郎。
門子看見秦青灼立馬去府上通報,門子回來後立馬帶著笑把秦青灼放進去。
許青陽和蘭哥兒回到許府,本是打算和許侍郎和許嘉好好吃一頓晚飯。結果門子通報秦青灼來了,許青陽看見嚴肅的叔父的臉上笑成了老皺菊。
“還不快把賢侄帶進來!”
許青陽:“???”
什麼時候秦兄和叔父這麼親近了,他怎麼不知道。
許嘉一臉牙酸。
秦青灼來到正廳,許侍郎笑著道:“賢侄有什麼事?”
秦青灼首先拜禮,又和許青陽和許嘉見過後,這才恭敬道:“許大人,我今日瞧見夫郎用織布機織布,腦海中突然有一個想法,還需許大人幫忙。”
許侍郎的眼睛一亮:“還不快看茶!賢侄快坐,我們細細的談。”
秦青灼坐下,把自己想要改造紡織機和紡車的原理告訴了許侍郎。
許侍郎的呼吸急促,他的臉上滿是笑意:“改造好啊,賢侄我們去工部詳細的談,你說的要有精細功夫的工匠,還要會製圖的工匠,工具這些工部都有,我拿名冊給你點人,我們先去工部。”
秦青灼懂了,這就是搖人。
許侍郎攜著秦青灼就走了,許嘉看了搖頭,知道自己和秦青灼比起來,在老許的心裡現在秦青灼就是他的寶。
“許嘉,秦兄和叔父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許青陽問道。
“他們是忘年之交。”許嘉說道。
管家一臉欣慰的看著許侍郎和秦青灼離開。
他說:“堂少爺不知道,秦大人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許青陽:“……”
許嘉想打人。
……
到了工部,許侍郎讓人去把下值後的屬官找過來,他去工部拿了名冊。
“賢侄,你需要幾l個人來幫忙?”
“三個製圖的,還需四個懂得織布機原理的工匠。”
許侍郎點了幾l個人告訴屬官,屬官立馬去找人過來。
大楚的工匠都有專門的戶籍,在工部做工匠的人更是單獨立了名冊。
過了半晌,工匠們都到齊了。
許侍郎說:“你們都聽秦大人話。”
“是,侍郎大人。”
秦青灼把紡車的原理告訴給工匠們,果然專業的事就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工匠們聽見秦青灼的話,眼中躍躍欲試。
製圖的三位工匠,在秦青灼的描述下開始畫圖,畫錯了秦青灼就會說不對。畫圖畫了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
其餘四個工匠拆開紡車,開始驗證秦青灼的話靠不靠譜,怎麼才能做出來。有了圖紙當然要方便很多,但他們首先要先按照秦青灼的話試一試看行不行。
認真做事,時間總是過得特彆快。
很快天就黑了,許侍郎讓膳堂的人送了晚膳過來。
他們繼續聊天,圖紙畫了一半出來,其餘四位工匠對秦青灼說的話也有一定的心得了。
許侍郎見狀,進度喜人,本想讓人點燃蠟燭,讓他們繼續乾活。但他的良心痛了一下。
“你們先去休息,明早我們再繼續。”
許侍郎還是畫了一下大餅:“這次要是把改造紡車做出來了,賞賜少不了你們的。”
工匠們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多謝許大人。”
秦青灼回到家裡倒頭就睡。
次日一早,明南知讓廚房給他煮了八寶粥,還有一碟小包子。秦青灼吃得很滿足,他還用小籠包沾了蘸水。
“南知,我今天晚上估計又不回來了。”
“我知道了。”
明南知點點頭,秦青灼上值去了,明南知今天陪著陸夫子一起去太學看看。
太學裡麵有很多醫書,陸夫子知道明南知去醫館當大夫了,便想到了這一層。
在太學裡麵珍藏的醫書在外邊可看不見。
明南知給衛大夫還有兩位師兄說了這事。
衛師兄:“既然南知有這樣的機緣就不要浪費了。”
衛大夫點點頭。
楊師兄笑道:“南知多看幾l眼,要是看見有用的,不要忘記教師兄。”
太學的人把陸夫子要進去這事告訴了上麵的人,上麵的人讓門子把他們放進去。
“抱歉,陸夫子,這都是上麵的規矩。”
陸夫子點點頭:“沒事。”
兩個人到了太學的書館,太學生現在是上課的時候,書館裡的人不多。書館的書做分了類彆,明南知直奔去了醫書那一欄。
陸夫子看見明南知期待的樣子,他挼著胡子點點頭。
小夫夫兩個
都是求學的人。
另一邊的秦青灼去中和殿當值,建康帝看了他一眼笑道:“許愛卿跟朕說了,你去工部吧,記錄朕言行這些事,朕讓劉大人頂替幾l日。”
“多謝陛下。”秦青灼覺得許侍郎太靠譜了,還知道幫他向皇帝請假。
秦青灼跟著工部的人一起在工部乾活,把紡車做出來了。工部的人看見這個穿著綠官袍的年輕官員已經把他默認成是他們工部的人了。
“秦大人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秦青灼看見這做出的第一架紡車,他知道為了追究責任同時也是為了顯示專利權,在工匠製作的工具上都會刻上工匠的名字。
任何人都知道這改造的紡車對大楚的經濟有大作用,許侍郎的臉都要笑爛了,張尚書的臉上也是帶著笑,還親自跟秦青灼說話。
有了代耕架、水車、播種耬車,再加上這次的改造紡車,張尚書覺得自己退休後的生活有了保障。
許侍郎也覺得自己躋身尚書穩妥了。
秦青灼拱手說道:“張大人,工匠做的紡車,他們是不是應該刻上他們的名字?”
在所有人都關心成功、晉升的時候,秦青灼注意到了工匠們拘謹的站在一旁。他們還是穿著灰撲撲的衣袍,手上還有鋸木頭的碎屑,手上充滿了老繭和愈合傷口留下的傷疤。聽見秦青灼說這話,他們驚訝的抬起頭來悄悄的看他。
若是彆人這麼說,張尚書自然不會考慮。
“秦大人說得對,你們七個就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紡車上麵吧。等晌午後我就去給陛下報喜。”
“多謝張大人。”工匠們紛紛說道。
“這都是秦大人給你們說的話。”張尚書賣給秦青灼一個麵子。
工匠們對秦青灼的感激更加真切,他們也明白這是秦青灼為他們爭取過來的。
他們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紡車上。
晌午過後,天氣晴朗。張尚書和許侍郎就讓人搬著紡車去報喜了。
建康帝聽了張尚書的話,他站起身來摸了摸紡車。
“好啊,好啊,秦愛卿過來。”
秦青灼走過去,這次皇帝沒有拍他的肩膀,反而拉住了他的手。
“秦愛卿,大楚有你是福氣。”
這個評價太高了,秦青灼立馬低下頭。
“陛下謬讚了。”
劉大人拿著起居注記下老實的話,一點也不像秦青灼玩得那麼花。
建康帝摸著紡車摸到凹陷處,看見有幾l個人名。
韓向。
莊喬。
墨韋。
……
建康帝看見這七個人的人名,他摸著名字凹陷的紋路,半晌沒有說話,大殿之內沒有一絲聲響。
張尚書和許侍郎的呼吸聲都放輕了。
“這些工匠該賞,若是沒有他們,這紡車也製不出來。”建康帝說道:“下令給他們賞賜,他們是大楚的功臣。”
“農業上,商業上大大小小都離不開他們,他們的名字這麼普通,然所行之事非凡夫俗子所能及。朕有這樣的子民,心中甚慰。”
建康帝指著宮殿中的裝飾和桌椅。
“宮殿的一瓦一磚都是出自工匠之手,朕的龍床、宮殿的桌椅都是出自他們之手——”
“百工之事,皆聖人之作。”
張尚書和許侍郎聞言,心中皆有熱血在懷。
秦青灼心想不愧是皇帝。
要是他來說,隻有一句話,無他,唯手熟爾。
張尚書本以為皇帝會怪罪他讓工匠把他們的名字寫上去,現在看來陛下很高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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