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覺到安安的目光,也隻是不甚在意地投來一撇,眼神冷得仿佛陳年的月光。染了墨的眼眸漫不經心,無情無欲,幽遠得讓人心悸。

安安被他這麼看了一眼,渾身像凍住了似的,僵硬地把頭轉向前方,像一隻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小動物。

酒店房間。

和往常一樣,發泄,沒有交流。

完事後,商瑉弦:“你回去吧。”

安安愣了一下,沒說什麼。當然,他也說不了什麼,不過從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來,他有點難過。

在家裡的時候,商瑉弦也從不留他過夜,每次完事之後都會趕他回小房間,但是今天在酒店,他沒想到商瑉弦還是這樣。

安安撐著酸乏的身體坐起來,慢吞吞穿好衣服,然後看著窗外。

外麵落了雨,雨勢很大,大到那樣轟隆的聲音讓人沒辦法假裝聽不到。

安安收拾好自己之後,走到門口踟躕了一會兒,似乎在等待什麼。

他在等什麼呢?

等商瑉弦說我送你回去,或者說我派人送你回去。再不濟,哪怕說句我讓人拿一把傘給你。

這對他都是舉手之勞的事。

然而安安站在門口,局促地等了將近一分鐘。

安安從沒有覺得一分鐘如此漫長,可如此漫長的一分鐘裡,他還是沒有等來任何一句話。

商瑉弦已經坐在床邊的桌前翻起了明天拍賣會的資料。

安安看著他翻過一頁紙,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頁被商瑉弦“讀”得徹底的字,翻過去了,就再也不看一眼。

最終安安什麼都沒做,自己輕輕擰開門,然後離開了。

安安沒有帶傘,商瑉弦是知道的。

可在喧器的燥雨聲中,他還是任由一個剛從他床上下來的、沒有傘的人乘著暴雨和夜色離開了。

第6章 父與子

莊清河回到莊家老宅時,才是下午。屋子前麵是大片的草坪,連接一條林蔭道。屋後則是一片密林,長著茂密的落羽杉。從這裡望出去,山勢起伏,林海莽莽。

莊清河把車停在林蔭道儘頭,然後下車步行走過去。走到草坪前時,來了一陣不小的風,瞬間萬木傾伏,如大海上刮過颶風,波浪翻湧間,轟轟聲響不絕。

“哥哥,哥哥……”一個清秀白皙的青年一邊喊著,一邊穿過草坪朝他跑了過來。

莊清河在強烈的日光下眯了眯眼睛,看清之後笑了,說:“海洋。”

莊海洋都都二十歲的人了,這會兒還跟個小孩兒似的往莊清河懷裡猛撲。

莊清河被他撲得一個趔趄,後退了兩三步才抱著莊海洋穩住腳步,臉都皺起來了。他默默吐了口氣,跟他商量:“海洋,下次咱們能不這麼撲過來嗎?”

莊清河牽著莊海洋回屋裡,在一樓客廳坐著跟他說了會兒話,然後就發現莊海洋一直在撓癢。

莊清河皺著眉把他帶到臥室,讓他脫了衣服。結果發現莊海洋身上起了好多小紅點,因為長期抓撓,很多地方已經顯出了血絲,還有些地方結了血痂。

莊清河一言不發,拿起他的衣服看了看標簽,沒發現問題。接著就看到了莊海洋的床,上前去摸了摸床單料子,沒說話。

給莊海洋塗完藥,莊清河回到客廳,陶管家正好從廚房出來,看到他後臉上掛了笑:“大少爺,你回來了。”

“嗯。”莊清河看了看一旁做事的幾個傭人 ,突然問:“現在是誰照顧海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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