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藏著多少未表露出的情意,沈懷霜也會從字裡行間給他回應。那種感覺就像流離失所的人找到了一間屋子,那間屋子很暖和、照起明燈,讓他覺得尤其安全。
書房內忽然又沒了翻信紙的聲音。
沈懷霜抬起頭,看向了鐘煜,又捧著手裡的燈籠,走到書桌前,問道:“怎麼了?”
這一聲話落,鐘煜指節貼著沈懷霜的手背,動了下。
牆壁上影子晃動。
青年的影子靠近了道人的身影,就在三寸之前。
“先生,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鐘煜又問道。
這個問題很突然,沈懷霜一下子亂了,他麵上看不出,腦海裡一時想不到該怎麼回答鐘煜。
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隻知道這世上隻有鐘煜是不一樣的。
沈懷霜回答道:“一定要說的話,那大概在崐侖的時候,或許是第二年,又或許是第三年……”
鐘煜眸光不偏不移:“那麼早?”
沈懷霜望著鐘煜,想了想,又回答道:“雖然那個時候我也確實隻把你當學生。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一樣的。”
鐘煜抬頭,從下往上,望著沈懷霜,一刻也不從沈懷霜麵上挪開,他啟口,溫聲道:“從前我說過的,你和我回崐侖以後,我們兩個總要試一下的,你沒發現自己的想法也好,不喜歡我也好,我總得讓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沈懷霜頭腦內陷入了空白,所有的聲音他都無暇顧及,隻聽見了那一聲兩個人總要試一下的。
鐘煜又道:“你想的和我想的,真的是一樣的。”
沈懷霜原本平靜下去的心又開始怦怦跳動起來。
他手裡還拿著鐘煜下山時給他帶的燈籠,燈籠四周繪了四時的花卉,籠骨折成八根,這個燈籠他還沒怎麼用過,也被保存得很好,蠟燭還嶄新如故。
沉默時,鐘煜和沈懷霜的手交疊在一起,點燃了那盞燈。
書房四壁上映出了四時的花影,他們站在花影裡,影子交疊在一起。
沈懷霜看到鐘煜麵上流轉過暖黃的燭色,溫柔的光流淌過青年的鼻梁、眼眸,眼底好像被映亮了,就像琥珀一樣。
沈懷霜看了很久,都沒發現鐘煜牽起他的手。
鐘煜握沈懷霜的手,半含半咬地吻了一下:“你開竅真晚。”
鐘煜一邊咬一邊笑,又拍了下沈懷霜臂膀,起身站在他身邊,穿過博古架,動手翻了起來:“好想拿這筆舊賬和你算起來。”
沈懷霜低頭走了兩步,腳步也有點浮,他抬起手,看到指節上的齒印,想到鐘煜又在叫自己名字,他也望過去道:“我本就算不得是有情根的人,你自己也藏著沒說,我怎麼發現。這筆糊塗賬是算不清了。”
“不管了,反正現在你還是說喜歡我了。”鐘煜的聲音落在沈懷霜耳邊,輕笑聲又響起。
沈懷霜回憶了會兒,摸索過指節上的齒痕,忽然抬頭:“那照你這麼說,我記得我們有天從大趙回來,我從皇城出去之後找了你。那個時候,你好像還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把我衣服也脫了。你還把我壓在床上。”
沈懷霜又道:“之前你都是故意的?就仗著我是你先生?你就那麼做。”
“我不過就抱了抱你。”鐘煜他渾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竟有幾分理直氣壯,“而且你也讓我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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