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煜就在他身後看著,他陪沈懷霜跪了下來,偏頭望過去。

他不免想到,一個人能活過身邊所有人的壽數便意味著他要獨自送走身邊所有的人。

這件事對任何人來說都過分殘忍。

他很想問沈懷霜,從前沈懷霜經曆過的這些事,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他能去不在意,去放下,可他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這些人都送走的?

沈懷霜起身走出祠堂門前,頓住腳步,那一刻,鐘煜竟覺得沈懷霜看見了他。

鐘煜望了回去,又見沈懷霜對他淡然道:“死生有天命,不必過分糾結。”

鐘煜又對上了沈懷霜麵上淡的不能再淡的笑,沈懷霜麵上悲色仍在,但他仍道:“神府之內情緒是共同的,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情緒。”

“我感受到你了。”

鐘煜覺得自己像是個轉著梅枝的空瓶,原來瓶中毫無水流、梅枝枯萎,直到沈懷霜來了,他毫無保留地將他的水流分給他,一次又一次。

“悲緒過滿,愁腸百結,不是你讓我熟悉的樣子。”沈懷霜又像從前給他解答一般,定定道,“畢竟你們錯過太多時間了。不要再去浪費任何一刻。”

“謝謝你這次陪我。”

鐘煜望著沈懷霜,沒有偏轉目光,他也以為自己習慣於喜歡沈懷霜的心境會隨著時間流轉,不再如初次發現心事般怦然,也不會像彼此告白時欣悅。

可鐘煜發覺這事在沈懷霜身上就不是這樣的。

他仍然在為沈懷霜怦然,一次又一次,他無數次地喜歡上了眼前人,愛慕著眼前人,一如他的少年時。

隨著境界消散,元嬰境界帶來的靈流如洪流流竄,哪怕鐘煜有意去控製,靈流也很難變成可以沈懷霜接納的程度。

靈流躥過四肢百骸,衝刷過破碎的靈核,迫使它重新融合、再生。

沈懷霜貼緊在鐘煜身上,他也快忍受不住這樣的疼痛,指節反扣在鐘煜背上近乎發白。

神府之內,鐘煜要把沈懷霜身上的痛感都引走。

沈懷霜自己能忍疼,卻是不願意鐘煜為他這麼做。他拒絕了。

鐘煜貼在沈懷霜耳邊哄道,他一邊說一邊掰開了沈懷霜緊握的指節,拍了拍他的後背:“咬吧,先生。沒事的。”

沈懷霜咽下所有的聲音,最後他忍不住地在鐘煜脖頸上咬了一口,也沒舍得用力,隻淺淺地在鐘煜脖子周圍露了一個牙印。

紅印輕輕落在鐘煜脖子上,像是兩道彎月。

鐘煜反手摸索了一下,那道牙印也衝淡了他身上的痛感,他從水池的倒影裡看到了肩上的痕跡,望了會兒好像覺得不夠,竟輕笑了下。

鐘煜又抱著沈懷霜輕輕拍他的背,一遍遍說:“沒事了,沒事了。”

靈核再生,再往下就是化神境界,靈流一路對衝了過去。

靈流強大如決堤,洶湧如波濤,縈繞而上。

沈懷霜如浮在雲端,他抱著鐘煜,喘息了幾聲,同時,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靈流在靈脈中湧動的生命力。

靈核再生,完整如故。

沈懷霜從長久的混沌的中蘇醒,神府合上之後,他先是感覺到了抱著他的人,身處的溫泉池很暖。

白霧繚繞,一切都開始變得清明。

沈懷霜睜開眼,入目就看到了鐘煜脖子上的牙印,他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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