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

這城離他有三裡遠,夜色漆黑,他看不到城中有什麼景象。

沈懷霜聽說過,即使城破之後,大軍入城也需小心。死士、炸藥,埋伏也不少。

那將士又道:“塞外風沙大,先生不如在帳中稍等殿下。”

沈懷霜:“無事,我就在這裡等他。”

沈懷霜在風口中站了很久。

他身上沒披大氅,正看著,忽然淺淡氣息拂在頸側,輕輕柔柔壓下來,微癢,也微灼。

臂膀上攏過一雙手,抱得他很緊。

“你怎麼在這裡等我。”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沈懷霜的白衣貼上了那層陰冷甲胄,後背理應覺得冷,可青年氣勢很足,熱意透著甲胄而來,像靠著一尊火爐。

塞外的風吹過白衣和他身後青年的紅色鬥篷,飄蕩著,卷起來。

鐘煜身上仍穿著戎裝,披風沾染沙塵,掃蕩完城池,馬不停蹄地過來。他一路涉水而來,那匹烏雲踏雪的馬踩濕了馬蹄,跑得氣喘。

沈懷霜低頭看了看鐘煜手臂,看到沒傷,便笑了笑:“動作這麼快。”

“城中俘虜了一些來不及走的逃兵,草簍裡搜到殘餘的火藥。”鐘煜道,“搜完就想早點來找先生了。”

沈懷霜脊背放鬆下來,他正要開口,聽鐘煜笑了一聲。

“果然早點回來沒錯。”

耳畔留著青年低低的笑。

沈懷霜心口久久徘徊,竟一直是這個聲音。

“我們出去瞧瞧,我好餓。”

鐘煜拉著沈懷霜的臂膀,像一陣風,一起並行到了草場上,大風席卷,綠草茫茫,他們在山影、草間穿梭,繞過重重營帳與火光。

草地上,將軍與士兵聚在一起,巨大枯木橫放,上麵又坐了七人。他們從懷中取出竹笛,吹響軍歌,笛聲悠揚,又在大笑聲中,分下同一碗肉湯。

“殿下!仙師!燒刀子喝麼!”篝火邊,士兵見鐘煜和沈懷霜同來,遞去酒囊。

軍中盛行一袋酒幾個人一起喝。

這燒刀子不是什麼好酒,更不可能是京中良釀的陽關酒。

酒色渾濁,酒如其名,入喉辛辣,卻如塞外風沙。

鐘煜痛快接過副將遞來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擦去嘴角酒漬,笑道:“好酒。”

酒囊遞回時,半途被一雙修長的手接過。

沈懷霜貼上去,喝了一口,晶瑩的酒漬從嘴角落下,又被那雙修長的手抹去,也道:“好酒。”

“來來,坐坐。”士兵請兩人坐在枯木上。

沈懷霜落在鐘煜身側,白衣側倚,他身形微微仰後,指尖再靠過去點,就能碰到鐘煜的手。

再為首的那個士兵低眉吹起了竹笛。

士兵倒不露怯,站了起來,圍著他兄弟轉圈,竟把曲調轉了個彎。

竹笛正是一段湘妃竹,孔徑是士兵自己挖的,聲音起起落落。

沈懷霜沒忍住,竟笑了下。

這個時候,他沒看到,鐘煜望了過來,嘴角不自覺帶了笑。

另一名士兵聽到聲音,臉霎時爆紅,打了他一把:“去你娘的,在殿下麵前,你怎麼還吹《大胯歌》。”

說完,笛曲乾脆換成了《捏捏哥哥小蠻腰》,一曲三折彎。

身後那兩個士兵還在爭執,到底是讓梅娘知道,還是試探著心意。

吹笛的士兵罵他:“你慫蛋,不如滾回娘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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