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很沉默,等他回到了鐘煜的文華殿,他沒進偏殿,還沒跨進去,又立在門口,問張德林:“要溫酒的泥爐,再要一壺白墮春醪酒。”

他最愛的是在玄清門山腳下的白墮春醪酒。此酒香而清甜,入口清冽,久喝易醉,酒意洶湧。

可他問了張德林,才知道大趙隻有春醪,根本沒有白墮春醪酒。

張德林又問:“仙師這酒名字當真好聽,卻從來沒見過,仙師是從何處得知?”

沈懷霜隻道:“偶然在崐侖時聽說的。”

話落,他還有些走神。

知道沒有這個酒的時候,沈懷霜覺得自己不該意外,哪怕這裡和原來的九州大陸再像卻到底不同。

可等原來崐侖的係統後知後覺地提起,他在這裡的任務還剩下最後的四分之一。沈懷霜也會忽然覺得不習慣,就像穿上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他抬起臂膀,發覺捉襟見肘,無所適從。

泥爐在秋天的梧桐葉下煮酒,酒盞相撞,壁上起了水珠,冒著縷縷熱氣。

鍋爐內,水泡汩汩地湧上來,不知像誰放空的心事。

等鐘煜忙完了一切之後,他再忍著頭疼回去,才跨入文華殿門口,就聞到了些許酒香。

香味撩人,但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

西羌來使不日進京,昭成去了前線,不如快馬加鞭回來,勢必要在宴席上回上來使一麵。

鐘煜坐在沙盤前推演很久,他坐到身邊那盞茶徹底冷了,含混地喝了下去,牙齒都在打顫,頭沒由來得特彆痛。

除了這幾日,他去見了沈懷霜。

平日沒日沒夜地悶在文華殿,或是往政事堂跑。

點兵冊上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像壓在他心上的山,為人帥者,須有鐵血。

他不畏懼戰爭,不畏懼流血,不畏懼自己衝在前線。

可他卻畏懼帶出去多少人,卻都不能把他們帶回來。很早之前,教他讀書的太傅說過,殿下瞧著硬朗,卻不夠果斷,最諱忌於一顆仁心。

鐘煜揉著太陽穴,忍著疼,從門口進去時,就看到了文華殿那棵槐樹下的人。

槐樹秋日無花,隻會落葉。

庭院中,穿白衣的人伸手,金黃的葉片在他指尖跳動,像振翅的蝶,他回首望了過來,那雙眼睛如古井無波,見著他之後,卻淺淺笑了。

他就像是特地在這裡等他,獨獨為他一個人而來。

鐘煜朝沈懷霜走了過去,就像暫時放下了所有的心事。

每挪一步,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的少年時,每天憂慮的事情隻有他修為增長沒有,偶爾被修羅夢境困擾,師兄弟之間有沒有因為極瑣碎的事情扯發帶而吵架。

鐘煜提起酒盞,朝沈懷霜遞出手。

樹影下,青年的影子長而深,籠罩在沈懷霜的座前。

“做什麼?”沈懷霜放下酒盞。

“我們到屋簷上去。”鐘煜低笑了下,他嘴角笑容很淡,他力氣很大,懷裡抱著一個人,也不顯得吃力,翻上了牆頭,在樹上躍兩下,就落在屋簷上。

秋風習習,夜風撲麵。

大風從領口往衣角湧入,沈懷霜看清了宮禁內的重重燈火,迎風時,他望了一會兒,忽然覺得,燈火闌珊時的景很美。

“喝酒當然要上屋簷去喝,在底下喝沒什麼意思。”鐘煜笑了兩聲,仰頭灌了一下。那一口他喝了好多,飲罷,他又擦去了嘴角上的酒漬。

“你在政事堂停留很久,我想著你夜裡怕是要在外麵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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