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搖了搖頭:“掌門沒說這個。”
話落,存在鐘煜心口的一個猜測變得愈發明顯。越是回想,鐘煜越是覺得自己頭腦發熱。
他麵上麵色雖是不改,依舊沉穩、不動如山,可這年紀的少年哪裡藏得住心事,一慌張,動作顯露無疑。
鐘煜環顧四周一圈,目光微微茫然。
係統覷著鐘煜,蕩了蕩貓尾,伸了個懶腰,慢悠悠過去道:“你先生他上山去了,飛舟上魔物突然入侵,他至少得忙一陣子。”
鐘煜低頭,迎上係統的目光。
係統又晃了晃尾巴,昂起橘黃色的貓臉,笑眯眯道:“他為了照顧你在崐侖的日子,都沒要你跟著他學。所以飛舟上他說的,你明白了嗎?”
“他要你,自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不用跟著他。”
鐘煜聽完,後退兩步。他利落地轉過身,心中卻如一錘砸落,彆過身邊人,從人群相反的方向離開。
馬尾上的發帶拍打過他的背後,一下一下躍起。
長靴邁步穿梭在山階上,踩過台階,發力往上跑。
鐘煜背後起了薄汗,卻不帶喘一口氣,到去前廳的岔路口,又直行而去。
越往高處登,越見僻靜。
綠林幽深,薄霧氤氳,涼意飄散在腳邊,耳邊已能聞冷泉叮咚,孤鶴長鳴之音。
他不曾想過會有與沈懷霜同住的機會,若是能讓他離了皇城,換他睡崐侖的柴房也是肯的。
隻是他沒想到沈懷霜居然由著他留在山下。
心頭像壓了一塊石頭,脖頸上玉佩隨著動作起伏,那點沉沉像被在火裡灼燒過,浸得鐘煜生出一股子難以言說的焦灼。
山門路上,石階爬滿青苔。
又是同一段路,沈懷霜負手,台階踏得毫不費勁,周遭景致很好,一路登高遠去,身後喧鬨聲漸止,耳畔僅餘呼嘯山風,鼻息間儘是草木香。
“先生!”
沈懷霜聽到後麵腳步聲,回頭看了過去。
山階上,離他十步遠,少年麵帶焦急,目光灼灼,一對眼如澄黃的燭火,在他臉上要燙出個所以然。
山風吹過,裹挾著綠葉,卷起一角沾血的衣擺。
褐色血跡卷過沈懷霜的指尖。
沈懷霜低頭看向鐘煜,一時間甚感意外,甚至隻想到問:“你沒去找掌門,怎麼想到來尋我了。”
鐘煜心上如重重錘了一下,沒有往正麵答,隻抬頭看向他:“先生不介意我入誰門麼?”
沈懷霜平心靜氣道:“我帶你來崐侖,是為曆練,到底入誰的門派,不必顧慮你我的關係,決斷在你。”
鐘煜昂首,迎風不動,馬尾微晃:“可先生……”
叢林間,枝椏晃動,蕩開一片綠波。
鐘煜神色頹然,氣壓沉沉,踏著山階上,不再往前。
峰林中,那一身鴉青,與沈懷霜那一點白相對。
衣擺隨風而動,又飄到沈懷霜手上,指腹擦過,觸之粗糙。他伸手撚了撚青衣,在風過時鬆開,看著鐘煜沉默,眼中一瞬暗下了火。
拜入崐侖前,他就已經想好了。
拜入沈懷霜門下,就跟著他學。
可沈懷霜的意思卻像是堵了條路在他前麵,叫他開不了這個口。就好像,他摒除了原來的那層身份,並不會被沈懷霜所選擇。
薄霧繚繞,如雪一般,覆蓋了山頭,冷意爬上了鐘煜的脊背,頹然悄悄爬上心頭,可就-->>